驛站院子裡的乾草堆中,突然射出一蓬暴雨般的暗器,屋頂、牆頭上,幻起十數道刀光劍影。
正給他們備馬的驛丞頓時嚇得癱倒在地。
二十二年過去了。
二十二年,絕對是一段很長的時間。
時間能改變一個人,改變一件事。
二十二年,有多少新的事件發生,也能讓人忘記很多事。
但,那一天的情景,太子卻沒有忘。
他知道,一直到死,他也不會忘。
他清楚地記得所發生的每一個細節,他更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的感覺。
他感覺到死亡。
當時,他渾身上下的鮮血一瞬間就已冰涼。
許白雲拔劍,揮出。
熾烈的陽光下,劍光上幻起一朵奪目的光團。
光團消散時,暗器也消失。
一片血跡,漸漸自許白雲左肩滲出,擴大。
屋頂,牆頭上幻起的刀光劍影,已在院中。
冷森森的殺氣裹挾著刀劍上刺目的寒光,怒濤一般席捲而上。
高煦拔劍,衝上。
高熾、高燧也拔劍,衝上。
他們都不是弱者。
他們都曾親自躍馬揮劍,衝進過蒙古騎兵的戰陣中。
劍斷。
劍剛出鞘,便被擊斷。
他們揮舞著斷劍,再度撲上。
斷劍脫手。
忽然間,他們全身的力氣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
太子抽搐了一下,閉上了雙眼。
他緊緊地將那半塊玉佩捏在手心裡。
窗外,有風。
夜風拂過樹梢,嗚嗚輕響。
他似乎又聽見了許白雲的嘶吼聲。
他打過仗,指揮千軍萬馬。他親眼看到過成百上千的人一眨眼間便如長鐮下的穀草般倒在地上,發出瀕死的慘呼。
但他從未聽過那樣的嘶吼。
那已不是一個人,所能發出的叫聲。嘶吼聲中,許白雲長髮披散,旋身而起。
高熾兄弟三人已被他的樣子驚呆了。
平日裡彬彬儒雅的許白雲,忽然間已變了一個人。
不,不是人,是妖魅!
他的身形也如妖魅一般怪異而懾人。
他漫不經心地舞動著長劍,像是在跳著一種奇異的舞蹈。
劍氣,刀風,怒濤一般湧向他,眨眼間已將他吞沒。
第十八章 太子的報答
太子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閉上了眼睛。
他無法正視那血肉橫飛的場面。
可想而知,許白雲被那十數柄刀劍肢解後,接下來就將輪到他們兄弟三人!
但很快,他又睜開了雙眼。
因為他聽到了高煦的呼聲。
狂喜的,驚悚的呼聲。
然後他看見了許白雲。
手舞足蹈的許白雲。
許白雲漫不經心地,如痴如狂地舞之蹈之,但他手中的長劍每一次揮出,劍尖上就會爆開一朵絢麗的血花。
沒有慘叫聲。
在他劍尖前倒下的每一個人,喉頭都噴灑出一串飛旋的血珠。
“那一戰,許白雲用他的白雲劍法輔以他只領悟了四成的‘劍器’身法,格殺了血鴛鴦令十四名一流殺手。”
公孫璆的眼中閃動著銳利的神光,接著道:“可是,就在他格斃最後一名殺手,正準備替高熾兄弟解穴時,誰也沒有想到的意外突然發生了。”
誰也沒有注意那個嚇得癱軟在地的驛丞。
高熾兄弟沒有。
許白雲也沒有。
似已被嚇得暈過去的驛丞突然自地上一躍而起,右手中閃起一道絕豔的劍光。
劍光直襲許白雲後背。
許白雲驚覺,轉身,出劍。
但已遲了。
他的劍離驛丞尚有半尺,驛丞的劍尖已刺中他的心口。
“啪”,一聲脆響,接著一聲慘呼。
血光重現。
許白雲捂著心口,噴出一大口鮮血。
他沒有倒下。
倒下的是驛丞。
驛丞的小腹,被他的長劍對穿而過。
“那個驛丞就是血鴛鴦令令主的兒子?”
上它儀問。
公孫璆道:“是的。”
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