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稈往灶頭裡猛塞,然後撈起扇子扇的風生水起,許箬荇被濃煙嗆得不行:“青廷,你點火也便罷了,怎麼還往麥稈上頭潑水,一屋子的煙。”
“這樣子,我爹才不會注意到我們在說話。”
他甩給我一個,你爹耳聰目明,有什麼能瞞得過他,我拉扯一把他的衣袖,讓他也擠到灶臺後面地小凳子上面,並排坐,扇扇子。
“姨丈說你的內功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他回來的路上說要試試我的武功精進沒有,只過了半招。”最多隻能算半招,“然後一直誇我進步了。”
“手拿過來。”許箬荇將我右手手腕按在他的膝蓋上面,兩隻手指一搭。
“怎麼樣。”
“不要說話。”他差點衝我大喊道,“我診脈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搖扇子。”
我趕緊將扇子一扔,聽話地一動不動。
“青廷。”他像是夢囈地揚起臉兒看住我的臉,“你的脈相。”
“如何?”
“你的內功不但都回來,而且地確如姨丈之所言,只怕是翻了倍都不止,難怪他沒頭沒腦地誇你進步,可不就是突飛猛進。”
捕紅 第四卷 38:十年前
溫熱的茶水沏在杯中,洪頎長的手指轉動杯沿,輕輕笑道:“連杯子都換過新的,我這個家還有多少東西是沒有換過的。”
不知為何,我對這個初次見面的爹,很有點敬畏,總覺得他比我這個外來的都顯得更加神秘,所以,自覺地選擇坐在許箬荇的這一邊,低下頭,用指尖輕輕掐了他一下,示意接下來的問題都由他來回答,許箬荇很淡定的神情,很謙和的態度道:“姨丈,原來喝水的杯子被青廷敲碎得一個不剩了,我只能臨時拿過一套來,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就是在村口買的。”
罪魁禍首突然覺得桌子下面的風景也不錯,三雙鞋不約而同是一色的青布,兩雙大點,一雙小點,我一時沒忍住腳癢,在其中一隻上面不輕不重地踩了一腳。
“青廷,我還沒問清楚,不用踩爹爹的腳,又不比只蚊子的力氣大多少。”洪頎長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能說清楚是踩錯了物件嗎,摸摸耳朵,揚起下巴笑道:“爹爹,大家都是趕路回來,你要是不累,就和表哥多坐會兒,我是腿痠腰痛,要去房裡休息下,等會兒茶水不夠,灶上還有熱的,我不多陪了。”從來沒有人同我說過,洪青廷該用怎樣的口氣同父親說話,現場請教許箬荇是壓根沒可能了,不過看在能放任閨女去做捕頭一職,想來父女兩個應該不是那種過於拘泥約束的。
“等一下,青廷。”洪頎長見我已經站起身,走出離他三步開外,他出招了。
我根本不會躲,體內有內功有用嗎,要是不會半分的招式,什麼都是白搭,眨眼間,他的手掌已經重重拍在我的左邊肩膀,我痛地立時彎下腰去。咬牙切齒地暗暗道,爹,你怎麼對女兒下黑手。
還沒來得及動彈,聽得輕微地喀嚓聲,我料得更糟糕,身體一晃已經被洪頎長扶住:“青廷。你怎麼不躲。”
我倒是想躲啊,可你教我怎麼躲了?
“姨丈。”許箬荇扶住我的另一邊,低聲道,“青廷,她中過毒,很大部分的記憶都不見,她以前所學的全部武功都不再記得了,在這次回程前,連內功也……”
下一秒鐘。我被洪頎長像只花瓶似的打橫抱起來,他才曉得情節嚴重,將我直接抱到裡屋。急得什麼似的:“青廷,你怎麼前頭不和爹爹說,肩膀痛不痛。”
汗珠子從額角滾落到枕頭上。瞬間吸盡。當然是很痛很痛。我求援地望著許箬荇。表哥。你還傻站著做什麼。過來幫我看看。我地骨頭有沒有被粗心地老爹打碎了。
在外頭磕磕碰碰倒是沒傷及筋骨。結果父女團圓。爹爹送我這麼一份見面禮。
“姨丈。我幫青廷看看。”許箬荇藉著洪頎長讓過些。手指很仔細地摸在我肩膀地地方。不能再輕點嗎。很痛。痛。“幸好是她地內功已經找回來。雖然沒有躲過這一擊。但是護體本能還在。沒有折了骨頭。養兩天就好。”
洪頎長臉上地汗好像比我地更盛。弄得我連呼痛地聲音都不好意思發出。這會兒算是明白。即便是病了傷了也要強忍著對父母說沒事地心情。是怕他們急瘋了心才是。許箬荇地醫術。我很是放心。他說沒事。便是沒事地。我小聲地將另一隻好手摸索著過去。拉扯住洪頎長地衣角。柔聲道:“爹。是女兒笨。不曉得躲避。爹。我沒事地。已經不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