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允諾,店裡眾目睽睽之下,他忘情地用力擁抱她,她忘了掙扎,一抹罪惡感浮生,她初嘗此味,只覺難受,不禁問了自己:田碧海,你在做什麼?
第4章(2)
他兩手不間斷地交替壓迫,掌下的身軀始終攤軟毫無回應,他數著次數,剋制慌亂,一切照著標準進行,卻得不到讓人振奮的生理徵兆,螢幕上的心跳曲線呈直線狀態,血壓似重力加速度下降,他決定用電擊施救,一次兩次,那被電力吸彈起來的肉體墜回床上,一動也不動,顯然已流失了生命力,一切努力均已徒勞無功,他丟開手中器械,以拳頭捶打著心臟部位,鍥而不捨,他聽到了肋骨相繼斷裂的聲音,有人拉住了他,大喝:“子赫!沒有用了!沒有用了——”
沒有用了?
他最聽不得這句話,暴張著兩眼,對身旁的人揮拳。“誰說沒用的?!誰?!”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的急切躁亂迅速退隱黑暗中,他猛地睜開了眼,熟悉的天花板在頭頂上漸漸浮現,他抹了抹額頭和頸側,沾了一手溼濡的冷汗,他快速坐直,瞪著布簾半掩的窗外看,天光從雲間微現,就要黎明瞭。
按下鬧鐘,下床對著嘴灌了一大杯冷水,他直立在窗前,相當懊惱;有一陣子停服了安眠藥,竟又做起了惡夢。
他對著冷空氣做深呼吸,集中心神,一遍又一遍,直到心跳平緩,光線又一束從天際透出,他調整了思緒,然後想起了今天要做的事。
今天要做的事,他積極想了一下,忍不住展眉笑了。
她睡得很不踏實,翻來覆去好幾次,無論朝哪個方向,耳畔總有人不厭其煩地叫喚她的名,比夏蚊更擾人。她確信天未亮,因為鬧鐘尚未作響,她必須再度睡去,睡足八小時是她的自我要求,好應付繁忙的一天。
但叫喚聲仍不放過她,而且越來越急切,她甚至感到肩膀無端被晃動,晃得她心火萌生,她不耐煩舉起右臂往空中一掃,結實的“啪”一聲竟然響起,她從意識蒙朧中驚醒,兩眼倏地睜開,一張俊俏的男性面龐在上方正對著她,笑開一口白牙,她立刻再度闔眼,確定自己還在夢中夢,否則不會在睡房裡看到那張令她疲憊的臉。
“田碧海,我數到三,給我醒來,否則我就把你扛出門——”
這嗓音千真萬確,無從抵賴,她乍然推被坐直,瞪著坐在床沿的男人,霎時合不攏嘴。“宋子赫?”
“不然還有誰?”
“你在我家?”
“難道是我家?”
“你從大門走進來的?”
“可以爬水管上來嗎?”
“有人放你進來?”
“你認為我像闖空門的嗎?”
她尖叫一聲唬地跳下床,指著他。“不要再用反問回答我的問題——”轉身直奔門口,拉開房門,伸出頭大喊:“爸你瘋啦!為什麼隨便放陌生人進來?你不怕歹徒把我們父女倆給宰了?”
田鶴年拿著花灑,從陽臺探進半個身子。“丫頭還沒睡醒呀?他不是你男朋友嗎?你和人家約了路跑也不起床,不守信用唷。”
路跑?馬拉松?
她徹底清醒了,退坐在梳妝椅上,連連在心裡哀嚎十聲。她早拋到九霄雲外的這檔子事,到底還是逃不過;她抬眼睨向宋子赫,一肚子匪夷所思。
“快換衣服,其它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宋子赫彎腰看著她,兩手撐在膝上。
真不可思議啊!他整個人清新得有如被晨露流連過的青草,然後若無其事侵入她的私人空間,盡覽她的睡相,再豪邁地指示她換去睡衫,他到底是如何界定他們的關係的?
“你一定要這麼近的看我麼7我臉都沒洗,牙還沒刷,可不可以讓我保持一點形象?”她無奈極了。
“有什麼關係?我遲早會看到的,而且你也不是真的很在乎。”
“……”
“你尖叫是為了居家安全,不是因為被看光不是麼?我還沒見你害羞過。”
她倒抽一口氣,用力搓搓面頰,認命地走進浴室。
她還需要反抗嗎?他都登堂入室了。
或許不去反抗事情會更順利完成,否則就得撒賴,但撒賴不是她的專長,重點是難向老父解釋他們的關係;她逐漸體會了宋子赫的頑強,他處心積慮要做的事就得完成,沒得商量,包括他如果想離開一個人。
當她被迫整裝完畢,和宋子赫一道揮別滿面慈藹且狀況外的老父,站在公寓大門口時,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她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