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劈手搶了回去,珍而重之的重新藏好,咕噥道:〃休想我會去試,哈!我們終於離開那可把人悶出鳥蛋來的揚州城,為今一切都很好,除了我們的貴肚外。〃
徐子陵給他提起,肚子立時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嘆道:〃你猜這美麗的惡婆娘肯不肯借點盤川給我們去開飯醫肚,畢竟她的眼睛佔了我們最大的便宜。〃
寇仲雙目亮了起來,落到她身旁的小包袱上,與徐子陵交換了個眼色,便悄悄往包袱爬去。
徐子陵那還不知道他又要作偷雞摸狗的賊勾當,一把抓著他的足踝,大力搖頭,神情堅決。
寇仲掙了兩下,都無法掙脫,頹然坐回他旁,慘然道,〃若仲少爺我變了餓死鬼,必會找你這另一隻餓死鬼算賬。〃
徐子陵道,〃別忘了我們是英雄好漢,現在正攜手奔赴飛黃騰達,公侯將相之康莊坦途,這樣向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出手,實有損我們揚州雙龍一向良好的聲望,何況她總算救了我們。〃
寇仲失聲道:〃這惡婆娘都算身手不錯,但卻又似弱質纖纖,噢!為甚麼像要下雨了。〃
兩人舉頭望天,只見烏雲漫空而至,星月失色,大雨狂打而來。
寧靜的江水不片時變成了狂暴的湍流,大江黑壓壓一片,伸手難見五指。
他們差點連白衣女都看不見,更不要說在這麼艱辛的環境裡躁舟。
漁舟在江流上…跌不休,四周盡是茫茫暗黑。
雨箭射來,溼透的衣衫,使兩人既寒冷又難受,手忙腳亂時,〃轟!〃的一聲,漁舟不知撞上了什麼東西,立時傾側翻沉。
兩人驚叫聲中,同時撲往白衣女去。
江水鋪天蓋地猛撲而至,三人摟作一團,沉入怒江裡去。
在這風橫雨暴、波急浪湧,伸手不見五指的湍流裡,加上徐子陵和寇仲又正飢寒交迫,給浪水迎頭拍來,才掙出水面,下一刻又己墮進水內去。
兩人起始時的本意都是要救白衣女,但到後來變成徐子陵摟著她的脖子而寇仲則扯著她的腳。
白衣女仍是沉睡不醒,但身體卻挺得筆直,無論風浪如何打來,始終她總是仰浮江上,反成了兩個小鬼救命的浮筏。
在做人或做水鬼的邊界掙扎了也不知多久,雨勢漸緩。
月兒又露了少許臉龐出來。
這才驚覺已被衝近江邊,大喜下兩人不知那裡生出來的氣力,扯著白衣女往岸旁掙去。
剛抵岸旁的泥阜,兩人再支援不住,伏在仰躺淺灘的白衣女兩旁。
江潮仍一陣陣湧上來,但已不像剛才般疾急了。
兩人不住喘氣,反是白衣女氣息細長,就像熟睡了般。
月兒又再被飄過的浮雲掩蓋,三人沒入江岸的暗黑哀。
江水下游的方向忽然傳來亮光。
兩人勉強抬頭望去,駭然見到六艘五桅鉅艦,燈火通明,沿江滿帆駛來,嚇得兩人頭皮發麻,伏貼淺灘,這時又恨不得江潮厲害一點了。
片刻的時光,就像千百世的漫長。
寇徐兩人心中求遍所有認識或不認識的神佛時,鉅艦終於遠去,幸好艦身高起,三人伏處剛好是燈火不及的黑暗範圍,兼且此時仍是漫天細雨,視野不清,燈火難以及遠,使三人幸而避過大難。
兩人夾手夾腳,把白衣女移到江旁的草地,再力盡倒下。
徐子陵首先一陣迷糊,再撐不下去,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寇仲喚了他兩聲,摸了摸背後的〃秘籍〃,心神一鬆,亦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寇仲首先醒來,只見陽光遍野,身體暖融融的,爇氣似若透進魂魄去,舒服得聲吟了一聲,一時間還以為仍在揚州城廢園的小窩內,直至聽到江水在腳下方向〃轟隆〃流過,才醒起昨天的事,一震醒來,猛睜雙目,坐了起來。
四周群山環繞,太陽早升過山頂,大江自南而來,在身側流過。
再看清楚點時,不禁倒怞了一口涼氣。
原來這段河道水深流急,險灘相接,礁石林立,難怪會突然間弄得連船都沉掉了。
但錯有錯著,若非沉了船,說不定早給宇文〃化骨〃的戰艦趕上了。
徐子陵仍熟睡如死。
天!
為何不見了那白衣女呢?
寇仲一陣失落,又疑神疑鬼,怕她自己滑回江水裡,忙爬到徐子陵旁,以一貫手法拍他的臉龐道:〃小凌!小凌!快醒來!那惡婆娘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