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雙手捧起陸臻的臉,端詳了一陣,用力吻住他,把那兩瓣薄唇都含進嘴裡吸吮,陸臻跌跌撞撞地往後退,跨部狠狠地撞在窗沿上,厚重的窗簾吸飽了水分,冷冰冰地裹上他的面板,兜住了他。
陸臻忍不住顫抖,在這暗紅色的絲絨窗簾上劃出波紋,他仰起臉,窗外電閃雷鳴,有如暗夜。
在那個瞬間,時間像是突然被拖慢了步調,陸臻甚至能看清夏明朗眨眼的過程,睫毛劃過,在空氣中留下暗色的殘影,汗水緩慢的從眼瞼上滑下來,沉重的呼吸漫長如呻吟——那些分不出音節的單字在空氣中被拉長成奇異的調子。然而又是突然的,指標又被撥快了,所有一切的事與物沿著命中註定的軌跡飛馳,電光火石間,千帆已過……
快感如暴雨傾盆,又像洪水般退去,陸臻疲憊不堪地靠在夏明朗胸口,異常嫌棄地看著他把手伸到窗外去洗。
“你太噁心了。”陸臻深深感覺對不住樓下洗澡的兄弟們。
“呃……是哦!”夏明朗低頭親一親陸臻的脖子:“那要不然你吞了它?”
陸臻眨巴著眼睛愣了半晌,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只能由衷地再一次重複道:“你真是太噁心了。”
夏明朗哈哈一笑,不以為然地拉好窗簾。
難得平靜,空氣是涼爽而溼潤的,夏明朗把陸臻圈在懷裡,捨不得放開,這個地方曾經熱到讓人無法擁抱彼此。
“你最近真的要搞群眾路線麼?”陸臻一臉狐疑地問道:“我總覺得你的目的沒那麼簡單。”
“我現在給你一把槍,一個混蛋,你會怎麼辦?”
“殺了他?”陸臻脫口而出。
夏明朗低下頭看住陸臻的眼睛:“你看,連你都開始這麼說了……”
陸臻猝然心驚。
“我記得在兩年前,你還在跟我討論什麼叫程序正義。”
“可是……”陸臻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口發乾,心中捲起狂潮。
“當然,你的那個程序正義是不大現實,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們將來會變成……”
“審判者!”陸臻說道。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我們不能自己來判斷什麼人應該死,什麼人不能死,這很危險……雖然現在看起來問題不大,但是我很擔心,尤其是現在這種環境,我很擔心。”
“我明白。”陸臻肅然。
這個地方有無邊的黑暗,而你槍口上的火光是離你最近的光明,你將如何選擇?暴力是一口甘美無比的酒,成為救世主的感覺好得會讓人上癮。
然而……
“我們不會在這裡呆一輩子,我們總是要走的,我得讓小夥子們記住,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也殺人,但是我們不一樣。”
“最近我一直在對自己說,我們是槍。”陸臻閉上眼睛:“以前我特別討厭這句話,可現在……我卻覺得,太好了,我們是槍,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用管,執行命令,多簡單!”
夏明朗失笑:“你那時候一直抱怨有人妨礙了你偉大的自由。”
“我當時太幼稚。”
“你這不叫幼稚,你是太自信。你也不想想什麼叫自由,自由就是自己拿主意,自己負責。可咱們是幹哪行的?打仗這麼大的事兒,哪是你一個人扛得住的?‘令行禁止’,什麼叫‘令’,為什麼要‘禁’。你眼前擱著一條河,你要怎麼趟過去?我給你架座橋這就是‘令’,橋上加兩道欄杆這就是‘禁’。紀律不是用來束縛人的,紀律更多的,是用來保護人的。”
陸臻伸手握住夏明朗的脖子將他牢牢地抱緊:“對不起,謝謝你……”
“嗯?”
“謝謝你居然相信了當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呵呵……沒事兒。”夏明朗微笑著拍了拍陸臻的臉頰:“你那時雖然狂點,可畢竟不是光趕著一張嘴。腦子好使,手上有活,站得也穩。就是缺點閱歷,我給你補上,我相信你練得出來。”
陸臻心中百味雜陳,千言萬語都梗在喉頭,只能無比專注地盯著夏明朗的眼睛,用拇指摩挲他濃黑的眉目。
“你別這樣。”夏明朗笑著躲,眼中流露出一絲可疑的羞澀:“我也不是特別為你,所有人到我手上我都得為他謀劃。”
“我知道。”陸臻站直了身體,他輕輕捧起夏明朗的腦袋,他們頭碰頭,像兩棵彼此支撐的樹:“你已經做的夠好了,至少你讓大家堅持做一個好人,這樣未來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可以坦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