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過人都是個錦上添花的角色,有你最好,沒你也成。所以夏明朗即使是政審期都不能完全脫崗,一邊審著,一邊揀無關機密的公務處理著,這種蠟燭兩頭燒的事兒不是一回兩回。這次要不是毒癮纏身,狀態實在差,估計早就回去了。
否則,如果一隊之長能在外面逍遙那麼久,除了說明你小子無能,有你沒你一個樣兒,還能說明點啥?
陸臻在艦尾看著那位副官大人匆匆離艦,轉身慢悠悠地往回走,在廊道里遇上潘醫生虎著臉心事重重地迎面而來。陸臻笑眯眯地揮手道好,換來一聲重重的“嗯!”
“噫?你把老潘怎麼了?”陸臻推門進去。夏明朗正坐在床邊看檔案。
“我把白水那幾管東西交給他了。”夏明朗苦笑:“費了我老半天勁兒,要不是看聶老闆的面子,真擔心勸不下來。”
“為什麼啊?”陸臻大奇,舉手之勞而已吧。
“住進來還是好好的,在你手上睡一晚起來就嚴重感染,這是什麼概念?絕對出事故了啊,扣獎金挨批評少不了的。”
“這個……”陸臻突發奇想:“就說我們進來就這樣了,不成麼?”
夏明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這可是篡改醫療記錄啊,大哥!你當和平號是你家的啊?”
陸臻一拍腦袋倒上床,是啊,跟白水那種蒙古大夫混久了,沾了一身學術不規範的壞習氣:“早知道來之前就把這玩意兒給用了。”
“我這不是擔心聶總有事兒找嗎?”夏明朗嘆氣:“我也是大意了,我應該今天早上一見面就跟他說這事兒。”
陸臻嘿嘿直笑,感覺夏明朗應該也是被白水那個天馬行空的蒙古大夫給坑的。
到晚上,潘醫生過來打針,面沉如水。陸臻涎著臉糾纏說算我一個,我們倆同吃同住的,一起感染了也很正常,把老潘氣得差點發飈,最後好說歹說才算是勸了下來。
夏明朗剛剛把上衣解開,臉色忽然一變,眼珠子就粘在了潘豪手上,呼吸急促,瞳孔放大了一圈。陸臻有些困惑,不會吧?也沒這麼巧吧?夏明朗用力嚥了一口唾沫說道:“來吧。”
陸臻這才反應過來:不對,他們在島上呆了那麼久,就沒見過針筒,就連抽血用得都是真空管,像老潘手上這種全球通用老少皆知的一次性塑膠針管從來沒在夏明朗眼皮子底下出現過。很正常,夏明朗是海洛因注射成癮的,針管對於他來說就是個死穴,勾起心癮的大殺器。
陸臻一想到這層,便自然而然地在床頭坐下,伸手圈過夏明朗的肩膀要抱他。夏明朗毒癮發作時會有不自然的抽搐,很容易把針頭斷在裡面。然而夏明朗飛快地往後一閃,甩開了這條手臂。陸臻一愣,手指停在半空中,這個躲閃地姿勢太過明顯刻意,就算老潘被他擋在身後看不出來,他可是完完全全地感覺到了那種慌亂與……
“幫我把枕頭拿一下。”夏明朗說道。
陸臻垂手把枕頭豎起來墊到夏明朗身後,然後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慌亂與警告!
就算陸臻會看錯任何事,也不會看錯夏明朗的眼神,他仔細想了想剛才的情形,感覺夏明朗的確是誤會了,而自己也的確是放肆了。然而,儘管如此,剛剛那個眼神也讓陸臻心頭一窒,那種外人面前被自己所愛的人嫌棄的感覺,簡直就像根刺那樣紮在那裡。陸臻深呼吸了幾下,好讓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快點兒過去。
老潘把兩個人處理完,夏明朗賭咒發誓他們倆今天晚上一定找機會溜出去,讓護士抓個現行什麼的,好把罪名都攬自個頭上,絕不連累旁人。畢竟這遭是純私事,潘豪與他們非親非故毫無交情,莫名其妙背這麼一黑鍋,擱誰身上都不會太舒服,夏明朗也只能多服個軟。
老潘倒也沒多說什麼,鍋都背了,什麼扣錢你給這麼不大氣的話,再扯就沒意思了。
夏明朗點頭哈腰地把“恩人”送走,悶頭往床上一栽,抱怨道:“哎,自己人坑起來就是不順手啊!”
陸臻忽然問道:“在島上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躲著我?”
夏明朗慢慢笑了起來:“怎麼?生氣啦?”
“沒有,我就是在想,我這個壞習慣是怎麼養出來的。”
“我那會兒在戒毒啊,毒癮一發作,我連自個兒都控制不了……反正瞞不住,也就不費那個心了嘛,大不了最後想辦法滅口。”夏明朗擠了擠眼睛。
滅口……當然,也不是一定要殺人的。
“那你,本來打算怎麼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