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發現原先哪個山谷給塌方的泥石填滿了。既然你們就是從那下邊上來的,那麼說來,符方堡的老弱除了你們外,恐怕也是都沒逃脫的了。”
“後來我從山頭上繞路,耽擱了好些時間,到家時就看見堡裡這些婆娘孩子被十來個韃子押在佛朗機下守著。我不敢妄動,又潛到鐵廠那打探,裡頭的男丁正都給幾百個韃子堵在裡面。我回到堡寨這邊,想從堡牆爬上去摸掉那幾個守佛朗機的韃子時,被谷裡出來的兩個韃子暗算,捱了他們幾箭。堡裡的韃子也出來圍攻,被我殺了幾人。而後的事情,就是被你們所救了……”
符強對虎爺後邊的話一句都沒聽進去,他看著傻呆呆地望著自己的方容,腦袋裡空白一片。才找到個家,連這邊的父母長什麼樣、家世又是怎麼樣都不知道,就被人告知家裡剩下的人也全部死光,連住的地方都已經被夷為平地。
或許是因為託生的這具軀體對親情的本能,符強突然覺得自己心裡全都是對親人罹難的悲慟。
隔了一陣,符強感覺到上嘴唇一陣劇痛,龔趕山的大手正死死地掐著自己的人中,其他的人也正關切地看著自己和方容。他這才發現,方容伏在自己肩上,臉上和自己一樣,竟然也掛滿著淚水。
熊姓大漢滿臉憫惜,對著方容說:“方小姐也不要太過悲傷了。在下……在下被你們救起時,就曾經把你們誤認做自己兒女。要是方小姐不認為在下唐突,是否能讓在下把你收做義女?”
符強和方容沒有反應過來,兩個人盯著他愣愣地看。大漢著急起來,從腰帶裡翻出一個象牙牌說:“我是正經人家,不是匪類!我就是遼東巡按御史熊延弼,有身牌為證!”
熊延弼取牌時用力過猛,當即痛得他臉上滲出汗來。
方容驚訝地看向符強,符強點點頭,方容趕緊拜了下去:“女兒方容,拜見義父。”
虎爺突然大聲對龔趕山等人說:“把我和熊大人抬到門口,讓兒郎們和婆娘們都到面前排好!”
龔趕山出門一聲令下,外邊六百多人齊齊列隊排到了門前。虎爺對著眾人說道:“都跪下!”
三姓堡眾人唰地齊齊跪下,就像是一個人做動作發出的聲音一樣。熊延弼面色一凜,看向虎爺的眼光裡多了些思索。
“今天我們三姓堡這些活著的人,全靠這位符方堡的符公子相救才脫出死難。我們在這裡請熊御史做個見證。從今天起,符公子就是我們三姓堡的少堡主!每年全堡收入,七成依舊公有公用,三成歸入少堡主名下,子孫永世受三姓堡這份敬俸。”
說著虎爺揮手道:“大夥都給恩人磕個頭!”場中大人小孩,齊齊磕了下去。
“這這,這不太妥當吧?虎爺快讓他們都起來吧。”符強慌了手腳,眼前這六百多人跪著,扶都扶不過來。
三姓堡每年十分之三的收入是多少他不知道,多和少也不是他計較的東西,虎爺這麼做著實讓他心裡難安。看那些婦人孩子們的上陣殺敵的舉止和虎爺說的‘公有公用’的意思就知道,這整個堡寨的人都是生死與共,禍福同享。既然他們靠的是共同的辛勞吃飯,自己又有什麼理由靠一個‘救命恩人’的名頭讓他們用三成的辛勞供養自己?
“大夥都記住了,不管在內在外,都只准稱少堡主做符公子。要知道咱們是什麼身份,別給少堡主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虎爺讓眾人站起,看著熊延弼拱手說:“熊御史想必也不會把這事傳到外面,老漢先謝了。”
符強還在虎爺耳邊喋喋不休地說著這不妥那不妥,龔趕山像抱嬰兒一樣一把他抱過來,放在方容身邊擠著,讓他們不能動彈。
熊延弼目不轉睛地看著虎爺,手裡快速地擄著下巴的短鬚,沒有說話。
第七節 功勳騎銃
虎爺雙目炯炯,看著熊延弼,等著他承諾。
僵持了一會,熊延弼小聲地說:“熊某向虎爺打聽個人。”
虎爺淡淡一笑,抬手示意熊延弼儘管說。
“當年朝鮮御倭之戰中,有位曾在碧蹄館之戰中以三千騎銃兵擊潰三萬多倭寇的副將。後來他得罪了總理揚鎬和主將李如梅,被連降數級,貶為守備。再後來,他統領的閩浙南協兵鼓譟鬧餉,兵亂平息後,閩浙南協銃兵被遣返原籍,他卻從此不知所蹤。這人,名叫陳寅,曾在俞將軍和戚將軍麾下效力過。不知道虎爺認不認識?”熊延弼說完,兩眼放光,從虎爺臉上看起,把整個場中的三姓堡男女都看了個遍。
符強突然覺得氣氛有些變化,不敢再嘮叨自己的問題。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