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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家事最隆重不過紅白二事,紅事又多了幾分喜慶熱鬧,故而鐘鳴鼎食之家,在做白事的時候,無不打點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唯恐失禮被人笑話。

來報喪的是兩個管家娘子,此刻都穿了深青的素麻衣,腰上繫著白麻布,卸去了簪環,髮髻上綴著兩朵白絨花,正是為主家服喪的裝扮。也不施脂粉,眼眶紅紅卻不流淚,跪在地下用哀慟的聲音說:“給老夫人磕頭!昨兒夜裡,郡君主子和瑞哥兒一齊歿了!”

老夫人雖然先前已料到了,此刻見到報喪的人,也不禁滴下淚來,聽到喪信,卻驚訝地問:“什麼?瑞公子也去了?什麼時辰?”

底下再叩頭:“瑞哥兒是子時三刻沒的!剛嚥了氣,那邊郡君主子緊跟著也歿了!”

鳳老夫人聞言垂淚不止,一邊陪著的茉莉和曦寧都低聲勸慰。

“你去吧。”曦雨面色有些恍惚,接到嫂嫂的眼神示意,揮退了報喪的媳婦。事情至此已經很明白了:瑞公子死了,郡君死了,姨太太卻沒死,最大的可能就是郡君施毒或施咒的過程中出了什麼差錯,反累了自身。否則,她決不會讓姨太太還活著。

曦雨一手緊緊撫住胸口閉上眼睛,似月忙扶住:“姑娘。”

“不打緊。”待那陣劇烈的悸痛過去,曦雨走上前:“姥姥,我回去換衣裳。”

鳳老夫人輕輕點頭。

“另有件事要稟告您,我也想祭拜一下瑞公子,請嫂嫂把哥哥以前用的素服尋一件出來。”想起當日在塗山郡君房裡初見瑞公子,雖沒有曦展、林子晏那樣出眾的儀態,也自有一番溫和,再想想他死得悽慘可憐,曦雨也有些不忍。雖然這樣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假慈悲,但曦雨還是想到他靈前致祭。

鳳老夫人依舊輕輕點頭:“茉莉去給她翻一件出來。你和寧兒也換衣裳,吩咐把車套好了。”

眾人都答應了,各自下去準備。

馬車到了學士府,只見中門、側門都大開,林耘霰帶著幾個管家僕人正在招呼,弔唁的人們來往進出,卻一絲不亂。門前早已掛上了喪燈,豎起了白幡靈旗,從門外遠遠看進去,裡面一片鋪天蓋地的素白,嚎哭之聲震天。

茉莉和曦寧俱都是素服銀飾,一邊一個扶著鳳老夫人下車,曦雨也跟在後面下來。林耘霰早迎上來,納頭哭拜:“有罪!塗山氏以千金貴女下嫁,是我無能,竟累至她早亡”

“不必如此,生老病死乃是天道”鳳老夫人勸慰了一句,又覺哽咽,拿手絹半掩住。

茉莉、曦寧和曦雨又都見了禮,林耘霰又告罪:“本該親自領老夫人至停殮之處,只是客多,犬子又亡故了”說著竟以袖掩面,嗚咽之聲隱約傳出。

曦雨戚然,這位儀表堂堂的表姨父,才幾日不見,鬢邊便已見了銀色,妻、子連喪,這樣重的打擊,足以讓他現衰老之像了。

鳳老夫人安慰了幾句,便有靈巧的僕人上來,恭恭敬敬地領她們進去。

塗山郡君歿,是一點前兆都沒有的事。殮衣便是她的朝服,然而棺木卻來不及準備,遺體便停在她生前所居之處。

床幃密密實實掩住,屋中已用白紗黑帶裝飾,徐嬤嬤和姨太太帶著生前服侍她的丫鬟們正跪在地上哀哭不止,見鳳老夫人進來,俱都哭著叩頭行禮。

徐嬤嬤膝行幾步,手指顫抖著撩開床幃,曦雨隨著鳳老夫人向裡一看,只見塗山郡君戴著珠翠慶雲金花五翟冠,穿著大紅紵絲精繡翟紋衫,外面罩著深青金繡點翠孔雀袍,頸上圍著玉珠沉墜練鵲帔。面容安詳,體態淵雅,若不是面上施了脂粉,整個人便如沉睡一樣。

曦雨忽然覺得無窮無盡的悲涼湧上來,轉頭不敢再看。

帷幔重新放下來,茉莉和曦寧、曦雨都是晚輩,隔著床幃給塗山郡君叩了頭。一旁的姨太太抽泣著還禮,茉莉和曦寧陪著鳳老夫人燒罷黃紙,到外間稍坐。遺體未入棺時,能入室瞻仰的只能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屬,其餘來憑弔的人只能在外間行禮上香。

曦雨悄悄地退出哭聲哀切、煙霧繚繞的正堂,徐嬤嬤也悄無聲息地跟出來。

“嬤嬤,姨媽她”曦雨艱難地開口,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去。

“小姐求仁得仁。”徐嬤嬤老淚縱橫。

“這麼說”不是暗害瑞公子被發現了,反被秘密殺死。

“小姐行事一向謹慎,況且即使真如姑娘想得那樣,小姐也一定會得到自己想要的。”徐嬤嬤拭淚,平靜地說。

“嬤嬤,如今姨媽已經歿了,我料想瑞大奶奶未必容得下。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