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孫臏和田忌不由相視而笑。
“田忌,你呢?”
田忌的回答像是在與鄒忌故意作對一般,“鄒相所言不錯,只是不免太過喪氣了些,正因魏國勢盛我們才更應該及早挫其鋒芒,若待其羽翼豐滿以後,恐怕連我齊國也很難與之抗衡了。”
又是針鋒相對的意見,齊王有些困擾地輕叩面前的案几。他最後看向許久不語的孫臏,“先生是什麼意思?”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點到,孫臏抬起頭微笑,“依在下所見,邯鄲久困,即便我們勞師襲遠,能否真正護其周全,亦未可知。”
頓了頓,孫臏仔細觀察了一圈周圍人的臉色,接著說下去,“可是,龐涓用數萬人圍住邯鄲城足足三年,魏國的都城必然就已經空虛疲憊。所以,我建議,不去救邯鄲,直接襲取魏都。”
鄒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孫臏,即使他一貫反對出兵,可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個天才到極致的構想。
不救邯鄲,而直接奔襲安邑……
除了他,天下或許再沒第二個人想得出來。聽到齊王肯定的回覆之後田忌亦看著孫臏笑起來,後者卻依然表情平靜。
“先生今日說的這番話真叫做擲地有聲,可惜先生當時沒有去看鄒忌的表情,那可真是……有趣極了。”這樣說著的田忌,臉上帶著幾乎是孩子氣的惡劣笑容。
孫臏不由自主地問他,“子期?”
“先生何事?”田忌應聲回覆。
“你就那麼討厭鄒忌嗎?”
料想中的果斷答覆沒有出現,田忌臉上反而浮起一絲猶豫,“也說不上討厭吧……就是感覺,跟他有些合不來。”
“哦?”孫臏挑起一邊的眉毛,這兩人的關係,在他看來卻不止是“合不來”那麼簡單。
“對了!”田忌思索半晌,忽而恍然大悟似地一敲桌面,“我就是看他笑,覺得不順眼,所以就故意難為他,讓他不好過。”他坦蕩蕩地向孫臏總結,“就是這樣。”
直率到幾乎任性的回答倒讓孫臏晃了神,好一會兒才不自覺揚起嘴角笑開,“子期,這話……你可不能出去說啊。”
“我知道,先生。”田忌詭秘地衝他眨眨眼,孩子氣的舉動又是讓孫臏一陣好笑。田忌無聊一般地將手裡的酒杯轉了又轉,清冽的液體在盞中晃出好看的光圈。
“今天讓鄒忌討了個沒趣,固然是好的。”田忌擱下手中的酒盞,“只是便宜了趙奢那隻狐狸……”
“不然呢?”孫臏笑問,心下便知他待會兒說出來的話必定又是出人意表。
田忌也果然沒叫他失望,張口便道,“不然?不然哪裡會就這樣便宜了他?”掰著手指算了算,“至少也要狠狠敲他一筆,還要他尊我齊國為王。”
孫臏嘆口氣,“敲他一筆……倒還好說。只是要他尊王,恐怕還得等一陣子。”
“依先生看,要等到何時?”田忌問他。
“這個麼……”孫臏微微一笑,“若不出意外的話,等咱們打贏了這一仗,便可震懾趙國,使他們尊齊為王了。”
“說到打仗……”孫臏不期然地看向田忌,“三軍未動,細作先行。雖然我們並未參戰,軍中的細作還是少不得月月回報。”
他問,“這個月細作回來,應是哪天?”
田忌算算日子猛然驚覺,“可不就是今天!”“甚好。”孫臏笑道,“不如叫他進來,聽聽前線戰報,咱們心中有個大致,也好早做準備。”
細作很快被帶進來,那是個極普通的年輕人,若是丟在人群裡,便絲毫分辯不出來。正是這樣的人,才最適合這樣的任務。
“說吧。”田忌替孫臏撤了酒案,看著他將筆提在手裡,做好了記錄的準備,示意年輕人可以開口。
年輕人仔細閉上眼睛回憶一下,開始詳細地敘說,“回將軍、軍師,一直到這月的望日,魏軍整個圍住邯鄲城,只有靠後山一條小路尚可交通,因此邯鄲的存糧只多不少,恐怕很快便要支援不住。”
“嗯。”孫臏未抬頭,只是應了一聲,“繼續說。”
年輕人接著說下去,“望日過後,魏軍中便換了主將。”
這一回孫臏有些訝異了,以他對龐涓的瞭解,即便再不得已,他也絕不會輕易將決斷大權假手他人。
抬頭望向田忌,後者眼中的驚詫一點也不比他少。
“為什麼更換主將?換了何人?”田忌已然先他一步替孫臏問出了心中疑惑。
“據說是主將龐涓遇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