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吃魚啊!”
挖了半天壕溝,下了工的鄭長拿著碗過來,一看一大鍋一大鍋的煮魚,不由的撇撇嘴。他老家是在慶州,那裡是黃土高原。到處都是黃土地,乾巴巴的,河很少。他家原來距離河,得有上百里地,打小到大,都沒吃過魚。
來到靈州,發現這裡居然是魚米之鄉。寬闊的黃河,星羅棋佈的湖泊,還有一條條的溝渠,到處都是魚。拿手都能抓到魚,脫件衣服就能兜到好幾條。
剛開始時,真是吃的很爽。
這裡水好魚多,品種多。
什麼鯉魚、鯽魚、鯰魚、鰱魚、鱒魚、魴魚等等。
他們在這裡修寧遠城,下工時就到烏湖裡去捕魚。
黃河大鯉魚這裡最多,三斤以下的都不願意要,撈了都扔回去。他們都喜歡撈那種大鯉魚,起碼三十斤以上,跟頭小豬似的,肉質最為肥美。
他第一次撈了條三十多斤的大鯉魚,興奮的去抱那魚,結果剛抱起來,鯉魚一個打挺,直接把他甩河裡去了。
他頭一次知道,原來鯉魚打挺是這樣子的,也頭次知道,原來鯉魚的力氣這麼大。三十斤的鯉魚,力氣比一個七尺壯漢的力氣還大。
黃河大鯉魚好吃,肥美,殺了後,用大斧剁成一大塊一大塊,扔到鍋裡燉煮,加點大粒青鹽,加點野蔥、蘑菇什麼的,就相當美味了。
不過再好吃的東西,如果天天吃,也有膩味的時候。
在這裡一連修了好多天城,也吃了好多天魚,鄭長覺得自己把上半輩子欠下的魚這幾天一次性補回來了。
吃到現在,都膩味了。
原來吃魚,只覺得肥美鮮,現在卻覺得腥了。
做飯的是一個老府兵,四十多歲了。這年紀其實還很年輕,年輕力壯不為過。不過在朔方的府兵中,年紀卻算比較大的了。
腰裡繫個圍裙,手裡拿個大勺,笑呵呵的站在大桶邊上。
“嗬,你們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還有多少人連口熱湯都喝不上呢,你們有大魚大肉吃,還嫌這嫌那的,他孃的,想當年我去徵遼東的時候,哎呦,那個娘也,連說大魚大肉,連稀粥都喝不上啊。你知道嘛,吃草根嚼樹皮啊,大軍路過,路邊上的樹都全禿了。”
一面說,老府兵直接舀起一大勺魚塊,倒進排到面前的一個府兵碗裡。
那碗裡盛著半斤白米飯,他這一勺魚塊倒反而估計有一斤了,臨了,還又加上一勺子魚湯。
“別嫌棄,兄弟,真的,有這麼好的伙食,你做夢都會笑醒的。多吃點,吃飽飯了,回頭有力氣幹活。早點把寧遠城修好了,咱們就能北上豐州,記著兄弟,豐州有六百萬畝水澆地,還在等著我們呢。早點打下來,早點分水澆地!”
老府兵廚子的話很有感染力,鄭長聽了,也覺得又來了精神。
似乎這魚塊也不那麼的膩味了。
“六百萬畝水澆地,水澆地。”接過魚塊魚湯,端著飯盆走遠點,然後蹲下,跟著同伴們一起大口的吃起來。
烏湖魚很多。
多到隨便一網下去,都能捕獲萬斤以上。靈州送來的那些大網,算是發揮大用處了,船隻拖著網在湖裡,馬上就是滿載而歸。
魚太多,根本沒辦法吃的完。
李超便讓人從靈州運來大批的鹽,反正現在靈、鹽兩州都有許多鹽池,鹽很便宜。把鹽裝船,順黃河而下,直抵寧遠城。
活蹦亂跳的魚從船上一柳筐一柳筐的裝著運下來。
大群的府兵,此時變成了殺魚工。
蹲在碼頭邊上,拿著刀把一條條魚剖膛破腹,把裡面的內臟取出,腮葉摘下。連魚鱗和魚鰭都不刮剪,直接隨便在水裡過一下,就扔到柳筐裡。
當一個柳筐裝滿,立即有人挑到下一處。
下一個地方,在大塊的木板拼成的臺子上,是一堆堆的魚。
然後旁邊是一擔擔的青鹽。
大顆的青鹽,粒大青白。把殺好洗好的魚,撒上大粒青鹽,拌勻,然後裝入一個個的柳筐。
再運到另一邊去。
晾曬。
當然,如果是現吃,則可以把剛打上來的活魚,直接撒上鹽,然後裝上船,運往靈州等地。
這得時間短,時間一長魚就臭了。
時間短,魚運到了後,雖然已經成了鹹魚,但與殺了後醃的鹹魚味道又不一樣,算是一種風味極獨特的鹹魚,有些人最喜歡吃這種鹹魚。
不過軍中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