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火燎地跑出去了,我聽到他在外面命令婢女的聲音:“準備貪慾。別讓她出房門。”
難不成外面天塌了?
我貓著腰站起來,走到窗邊,向外望去,決戰一面向外走,一面對著跟隨他的侍衛吩咐:“情理乾淨,不準留下任何痕跡,不準任何人知道。備齊精兵,圍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他前腳離開園子,侍衛們後腳就闖進來,裡三層外三層地把整個園子圍成了鐵桶。
我當真猜不出來,若不是天塌地陷,能有什麼事,叫決戰慌成這副樣子?
坐在床榻上苦思冥想了好一陣子,也沒什麼頭緒。我什麼事情都不曾做,這番動靜,想必與我無關,那會是什麼?
難道——這房裡藏了什麼傾國傾城的寶貝?
這麼一想,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不准我碰房裡的東西。
定然是又什麼寶貝出來問題。
接著,我想到了一個妙極的點子:我只是開啟了箱子,就叫決戰那樣生氣。如果,他如此緊張的東西,被我動了,他會不會盛怒之下一掌拍死我?
他誠然會。
這倒是個激怒他的好辦法。
因為我著實,一絲想活著的意思都沒有了。這樣日復一日的痛苦,下一刻只會比這一刻更難以忍受,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挨多久,只願意要一個解脫。
——尤其,是他說了那句話之後。
我只是玩弄你。而已。
想到這裡,我當即從床榻上彈起來,端起燭臺,繞到屏風後面,心裡又是期待,又是激動,抬手便把那個箱子開啟,打算把決戰的寶貝拽出來。
外面的吵鬧聲將房裡凸顯的愈加安靜。搖曳的燭光絲絲縷縷地刺下來,巷子裡的東西一清二楚。
我僵住手,在這一瞬間仿若有驚天波濤湧來將我埋葬在萬丈深水之下,我用盡了力氣,卻壓不住自己哭泣的聲音。
腳步聲很急促。
接著是門被推開,再接著是珠簾響動,我閉眼作安睡狀,豎著耳朵努力聽清一切動靜。
可是沒有動靜。非但沒有人出聲,連腳步聲都沒了。
床榻微微一陷,接著我就感到一雙手環住了我的身子。當此關鍵時刻,我哪裡還管什麼裝睡不裝睡,當即睜開眼,抬手去推抱我的人,嘴裡喊道:“救命!”
喊完了,才發現是決戰。
我還以為是有人突襲,原來是他回來了。
決戰望著我端詳片刻:“你哭過?”
我裝傻:“什麼時候?”
“那是做噩夢了?”他問。
我忽然記起周誓中來。在他房裡住著的時候,也曾有如此情形。
大約,他跟我是一樣的處境。
決戰抬手覆在我的額頭上:“夢到什麼了?失魂落魄的?”
“哦,”我支吾一聲,躲閃道:“沒什麼。醒了就好了。”
天底下,估計也沒有什麼噩夢比他更叫我痛苦。比起醒著,我倒寧肯做噩夢。
一旁站著的四師兄已經搬了椅子過來,坐在另一側,道:“手。”
我伸出手,四師兄給我把脈。
我試探著問:“外面怎麼了?像是出了大事——怎麼這個時辰跑來給我把脈?我的風寒就要好了。”
四師兄聽了我的話,沒有回答,只微微側頭看了決戰一眼。
決戰抿著嘴,臉色很不好。
沒人回答,我自討沒趣,就不再問。四師兄給我把完脈,只囑咐道:“你好生休息。”
他起身要走,決戰也跟著站起來,四師兄對他說:“我同三師兄商量出眉目之後再過來,你不必過去。天就要亮了,還有應酬,你先休息。”四師兄掃我一眼,“順便看著染染。”
我馬上說:“我跑不了。”
他們兩人都沒說話。四師兄急急忙忙地離開了,決戰站在床頭,望我一眼,接著就脫了靴子,換了衣裳,道床榻上躺下了。
這算是怎麼回事?
他的身上帶著冬日的寒氣,躺下之後,我在棉被底下凍得打了個寒顫,決戰朝向我,簡明扼要地問:“冷?”
不等我回答,他已經靠過來,慢慢抱住我。
自己身上帶著寒氣,卻過來溫暖我。
——可是,這樣相擁,片刻之後,我真的感覺自己暖和過來了。決戰收了收手臂,抱得我更緊了些。
這樣的距離,我除了靠緊他的心口,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