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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部分

自主地想道:“這在野在朝,真是天上地下!叫當官的看,我就是第一個超然自在的人了!可比起這位張翹,我簡直俗得不能再俗了!”那位一看子厚,一臉清朗散脫之氣,方士打扮,怎麼也不相信這就是朝廷的察訪使!好在他野鶴閒雲慣了,早已齊平一切,臉上並沒有一絲驚異。雙方既有了這麼一種直覺,無聲勝有聲,交流起來,自然更如魚得水了。

子厚說起始末,張翹微微一笑:“朝廷用人,往往猶疑。大人雖有授權,還該重新申述,直待白紙黑字,方可作為憑據。”

子厚謝了。又問方略,張翹也是一笑:“眼下事情,略有不同。富州、峽州等地事機已失,潭州梅山在急,大人或者應該先圖梅山?蠻夷如小人,近之則狎,遠之則怨;寵之則無度,嚴之則生隙。當在恩威軟硬之間。為大人計,則應先招撫,後臨兵,招而不就才臨之以兵。招撫之後,則應以子民之禮相待,養之教之,愛之畏之,使他們真正歸化,與大宋融為一體。失其一步,就會前功盡棄,他們也就要重新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了!那樣,我也就成了千古罪人,萬劫不復了!”

子厚請他出山相助,他卻婉言謝絕了:“山野之人,計盡於言,不堪驅使,還請大人原諒!我有一個朋友李資,逞才使氣,一諾千金,是荊軻、蘇秦一類角色,大人或許用得著。我已經請他幫助您,另有一封信也請您轉交給他。只要待之以禮,他比我有用多了!”說著,已拿出信來交給了子厚。

子厚原是好道的人,見他無意出山,自然不願勉強,只好說道:“先生志存高潔,下官不敢勉強,只好改日再來奉教,少不得還要麻煩先生!”

大宋遺事 第九十七回(4)

張翹莞爾一笑,也不說話,一直將章惇送出數里之外。臨分手時,才又拿出一卷圖紙:“大人禮賢下士,山野之人感戴不盡!這是一幅荊湖南北兩路地圖,是我閒時畫的,大人或許用得著,且作紀念吧!還有一言,請大人一定不能忘了!李資雖然才大,卻好使酒誤事,只能參謀,難以獨當一面,千萬千萬!”

說完這話,張翹也就叉手道別,揚長而去了。

子厚回到沅陵城裡,細想張翹的話,竟像是久在朝廷做事的老吏!朝廷做事,可不是猶疑不定是什麼!這次南來,說是全權經略蠻夷之事,並沒有文字根據,真正委出的名目,不過察訪農田、水利、常平等事而已!將來萬一有事,如何扯得清楚?當時就給朝廷上了個摺子,正式請求朝廷,凡荊湖路招撫蠻夷一應事宜,諸如招撫南北江蠻夷首領、錢糧犒賞應付、稱職不稱職官員的選擇調移、亡命罪犯的赦免及有功者的褒獎擢用,等等,是否可以明令授權,准許自己便宜處置?因為安石一再主張,皇上到底同意了,並且專門下了一道敕書。有了這道旨意,子厚應付一切果真順當多了。

子厚做的第二件事,是登門拜訪李資。叫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李資竟是沅江的一個漁民,暴睛虯髯,臂闊膀奓,聲如雷鳴,一副大將模樣!見過禮,說明來意,子厚又將張翹的信交給了他。誰知那信剛一讀罷,他就號啕大哭起來!哭得子厚不知所措,趕緊問道:“先生這是怎麼了?”

“先生,先生,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李資答非所問,子厚更莫名其妙了!

直到情緒逐漸穩定,李資才將張翹的信遞給了子厚。子厚一看,原來是一封告別信,勸李資為國效忠,收復荊湖一片飛地。至於自己,則說:“蠻夷”難以理喻,招撫或者不免刀兵相見。生靈塗炭,全在自己一念之間,罪不容赦!雖有功於社稷,卻不免虧於私德。從此只索銷聲匿跡,寄浮生於造化,以洗罪愆了!子厚讀罷,也黯然神傷!幸虧李資還痛快,願意為國驅馳,子厚才多少有些釋然了。當時就帶著李資回了衙門,讓他且在自己身邊做了一名參謀。再派人去小酋山張翹住處打聽,早已人去屋空,再沒個蹤影了!子厚與李資,少不得又是一番感慨!

不久,梅山“蠻夷”果然重新起事,四處騷動。與別處一樣,這裡的騷亂也非止一時,早在嘉祐年間就鬧得沸沸揚揚了,同樣時好時壞。文彥博與馮京接到荊湖路轉運副使蔡燁的報告,以為梅山事積重難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了當的,只該慎重行事,立馬慌了,趕緊報告皇上,說梅山事積久成癰,非同小可,非細緻妥當人不能料理,請求委託蔡燁全權打理梅山蠻事,不必有勞他人。皇上原來就對子厚的帥才將信將疑,聽他們又說得頗有道理,也就另下了一道命令,讓蔡燁料理梅山諸事,只叫子厚專管辰州,了當之後再往潭州。

安石一得到訊息,就趕著去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