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舉起酒杯跟韓熙樂碰了碰,甘冽又帶著點辛辣的液體下肚,有那麼一瞬間,蘇沫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麻醉,也許這就是酒精的奇妙之處吧,所以每個傷心之人都愛酒精。
以蘇沫對韓熙樂的瞭解,她可不是那種為了一段感情的結束就借酒消愁的人。九年前的韓熙樂也許會這樣,但是經歷了那麼多分分合合,早已看淡愛情的韓熙樂不會。
“是不是阿姨又說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了?”
“她是我的媽媽呀,我以為她可以理解我,只要我過得快樂,她不會強迫我改變現在這種狀態。可是,她一再地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甚至把我到了三十一歲還不結婚的行為安上不孝的罪名。你倒是說說,我哪裡不孝了?!我每年都從自己的工資裡拿出一部分錢來孝敬他們二老,給他們檢查身體,給他們看病。我每個星期都儘可能多地抽出時間來陪伴他們,帶他們去看電影,吃大餐。”
“而他們呢?就只盯著我不結婚這一點不放,把其他的都忽略了!”韓熙樂越說越激動,不一會兒一杯酒又見了底,“我媽說,我現在已經是大齡了,再拖下去以後連孩子都生不出來了。我回了一句生不出來就不要孩子唄,她立即就火了,說我不孝,罵我自私,她還等著抱外孫呢。”
“你知道更搞笑的是什麼嗎?她竟然把對我的養育之恩這種話都擺了出來,說我小時候要什麼她就給買什麼,不像現在的我,她就那麼點念想,我還不肯滿足她!”
“可是沫沫,我小時候問她要一個玩具娃娃,也不過他們工資的百分之一,而她問我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是會改變我人生軌跡的孩子啊!”
在這座國際化大都市裡,仍舊生活著不少保留著老一輩思想的人,他們總覺得婚姻家庭才是一個人的最終歸宿。尤其是女人,倘若不能嫁人,不生孩子,她們這一輩子就是不完整的。當新思想與舊思想相互碰撞時,最煎熬的便是真真切切地過日子的子女們。父母輩們大可以從他們自己的角度對子女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但是子女生來卻不是為了完成他們佈置的任務的。
“我現在真的一點都不想回我爸媽家,我太害怕面對他們了,就好像我身上背了塊大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媽還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對我說是為我好,呵,多麼冠冕堂皇的話啊,為我好,為我好!”
韓熙樂的這個煩惱自打她過了二十五週歲就已經存在了,而且這幾年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隨著與她差不多年紀的人都結婚的結婚,生娃的生娃,韓母催得越來越頻繁。畢竟父母輩的人都是比較傳統的,而且看著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出雙入對,只有自家閨女是孤零零的,韓母的心裡也是不好受的。
在這樣的困擾面前,韓熙樂都沒有辦法,蘇沫更加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自己的好姐妹。以前,她還可以拿她跟陸恆陽的美滿婚姻鼓勵一下韓熙樂,讓她相信世間確有真愛。但是此時此刻,連她自己都寧願沒有過這段婚姻,她還有什麼立場對別人進行說教?!
“阿姨也是為你好,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好了,我想再過幾年,阿姨的思想觀念會發生變化的。畢竟,不婚主義的主力軍還是更年輕的一代,到時候這種現象多了,你媽也就想開課,就不會再逼你了。”
“呵,”韓熙樂搖搖頭,苦笑道,“恐怕等我媽跟我不同時共存在這個地球上時,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按照自己的想法過我自己的人生。”
不過韓熙樂幾杯酒再次下肚後,就把這個煩惱暫時拋卻到腦後了,她看著也在一杯一杯地灌自己酒喝的蘇沫,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心情這麼不好?”
七色酒吧是韓熙樂跟蘇沫的秘密根據地,兩個人也曾經瘋狂地當過一段時間的夜女郎,純粹是為了體驗別樣的生活,後來倒是真正喜歡上了這個被夜色掩映下的地方。不過,自從蘇沫有了孩子後,兩姐妹一起把酒言歡的日子屈指可數。對於這一點,韓熙樂表示十分了解,蘇沫不再陪她買醉了之後,她就自己找樂子。不過,一旦蘇沫需要她,她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
好姐妹就是在對方幸福的時候自動隱身,不去責難,在對方難過的時候兩肋插刀,捨命陪君子。
蘇沫猛地灌了自己一杯酒,在炫目的燈光下眯了眯雙眼,緩緩說道:“今天朱靈來找我了,跟她談了談,所以心情受了點影響。”
看蘇沫這個樣子,情豈止是受了點影響的程度,分明心裡難受得要死。韓熙樂最瞭解自己的姐妹,聽了之後真是恨得咬牙切齒,“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還敢找上門來!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