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駭人。

我對上小右的眼眸，他的眸子裡盡是擔憂，加上他居然完全不顧禮節地入門方式，我想顧福仁的病情加重是真的了，並無關我離開的計劃。

“我陪你一起去吧？”卓遠剛剛才恢復了一些精力，我有了替他分擔的想法。

誰知我竟看到小右朝我點了點頭，他動作很快，快的連我都差點察覺不到，更別說卓遠了。難道小右還沒放棄幫我出逃的計劃？我感慨萬千，當事人都差一點絕望了，他卻沒有放棄，他的示意讓我心裡即將熄滅的希望之火又騰騰昇起。

“不用。你在家好好休息。”卓遠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邊扣扣子邊對我說。

我有了小右的暗示，此時管不了顧福仁是真的還是假的病情告急，鍥而不捨地說：“你讓我去吧，你父親生病許多天我都不曾前往探視，若你真的為我們日後做打算就讓我盡些心意。”

卓遠蹙了蹙眉，斟酌片刻道：“那你跟著去吧。”

我呼了一口氣，我邁出了離開卓遠的第一步，不知道是不是跟上了小右的計劃？

我們集體全動員往醫院去，去的路上沒有人開口說話，只餘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汽車行駛過路面發出的“吱吱”聲和風從耳旁刮過的聲音，呼呼作響，儘管有如此多的聲音，我卻覺得車上死一般的寂靜。氣氛異常沉重，大家的心情不由得也沉重起來，老闆的老爸疑似要駕崩了，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是心情舒暢，那接下來駕崩的有可能就是你的父母了。

抵達醫院，我跟卓遠走在正中間和保鏢們井然有序地走向住院部。

馬上就要到住院部大樓了，怎麼不見小右了呢？按理說他乘坐的汽車是第一輛，也會是最快到達醫院的，他人去哪了？他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什麼時候實行？

“嘭！嘭！嘭！”連連三聲槍響從住院部大樓響起，擊破平靜的天空。

卓遠大驚失色，要是我沒有猜錯，槍響的大致方向應該是顧福仁住院的房間附近。

然而他並沒有慌了手腳，對全體保鏢下達了兩條清晰有序的命令：“一半人帶好你們的槍，跟我上去看看怎麼回事。留下的人好好照顧夫人，要是她有什麼閃失你們都不要活了。”

“是。”保鏢們響亮整齊劃一的聲音答道。

卓遠走出不遠，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槍聲不簡單！我望著他繃緊的背影，有種再也不能相見的哀慟湧上心口，眼眶澀澀酸酸的想流淚，我有上前再抱他一下的衝動，再給我一秒鐘，只要一秒，能緊緊地抱著他一秒就好。無奈他走得太快，我的想法只是枉然。

“嘭！”又是一聲驚天的槍聲響起。小右不見了，現在又來了這麼多槍聲，我對小右的有點了然於心，他大概是想用槍聲把保鏢們分散開來，方便我逃走，畢竟這是顧福仁的住院處，就算有重兵把手，乍然出現槍聲也定會引起騷亂。

當然不排除槍聲是他人所為，顧福仁或許真的有危險，不管怎樣，此刻是我離開卓遠的最好時機，我不能不利用這個好機會。

“你們還不趕緊去看看怎麼回事？老爺跟少爺的安全才是最緊要的！快！馬上去看看！全部！”我大聲疾呼。

保鏢們都緊張萬分，面面相覷了幾秒，交換了眼神後，認為我說的不無道理，通通往住院大樓奔去。

我背過身，和他們背道而馳。

原來剛才真的是最後一眼了……心如刀絞的滋味是這樣難受啊。

卓遠，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哪怕幸福時光它短暫的如同煙花。謝謝你，為我付出的一切，哪怕有很多可能只是你慣用的花花公子玩女人的招數。我愛你，再見了……

謝謝小右，你最終還是幫了我，救了我，原諒我今生無以為報了。

我的眼淚在轉身的時候早就流光了。

離開上海時，整個上海的上空是灰濛濛的，沙霧瀰漫的天空下低壓的氣流讓人喘不上氣，它壓抑的像個牢籠，而我終於要展翅飛出。灰色的天空也像一面巨大的背景牆，時光將我離開的背影定格住，終有一日再憶起此畫面時，只不過是如同看見了一張從黑白報紙上剪裁下來的一張黑白無聲的照片一樣無感，報紙說的是別人的故事，與我無關。

作者有話要說：

☆、44彈指驚春去

1936年初夏。

我準備了足夠的資金，卓遠平時給的零花錢我一分都沒花，都放在我的包包裡，因為早就預備著要離開，那天離開時我便都帶了出來。只要保持正常開銷，能保證我下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