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哦。”時月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她莫名從他的聲調裡聽出來幾分淺淺的嘆息來。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怕他覺得不好意思,安撫道:“沒關係,我們打車過去也可……”
話說一半,遲晏冬忽然掀了下眼皮,打斷她道:“你們去哪裡接人?櫻川北客運站?”
他走近了些,時月又聞到了他身上乾淨清冽的香水味,除此之外,還有一絲極淡的,淺得幾乎聞不見的煙味兒。
時月喜歡烹飪,因此,嗅覺也比別人要靈敏幾分。
“對的,是北客運站。”她隨著他的動作轉過身。
遲晏冬沉吟片刻,手指伸進大衣的口袋裡,摸出車鑰匙來,淡聲道:“順路,一起吧。”
-
他們九點鐘出發,只用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北客運站。
時月被裴子川推到副駕駛座上,轉頭摸出安全帶給自己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喝了太多酒,時月隱隱覺得遲晏冬今天的狀態不太對,人看著冷淡了好多,不太想搭理人的樣子。
她看他心情不佳,也沒有刻意去找話聊,她單手託著腮望向窗外,沒來由地,卻想起她暗戀裴子洲的那些時光來。
其實比起裴子洲,她和裴子川的交集顯然要更多。
他們三個的年齡好像一個非常標準的、層層遞進的階梯。
她比裴子川大三歲,裴子洲則比她大三歲。
她剛剛步入青春期那會兒,一些關係比較好的女孩子,幾乎人人都有一個喜歡的人。
她當時看著教室裡那些雖然跟她同齡,但顯然還十分幼稚的男孩們,一點動心的感覺也找不到。
晚上回到家裡,她坐在燈下寫日記。
-所有人都有喜歡的人了。
-那她也一定要找個人喜歡才好。
春心萌動的喜歡,好像是青春期帶給大家的併發症。
在大家的心裡,有喜歡的人,同時意味著和孩童時期的自己告別,而準備開始成為一個大人了。
時月日記寫到這裡的時候,媽媽唐韻突然從外面敲響她的門。
她趿拉著拖鞋去開門,才發現正在外省念大學的裴子洲回來了。
念大學後,他變得好看很多,個子抽高了,人也瘦了,之前時月聽裴子川說過,他在學校裡,很受女生們的歡迎。
他長得不算特別好看,但往那兒一站,卻莫名格外顯眼。
他剃了寸頭,面板是很健康的小麥色,同人講話時,總夾雜著三分風流笑意。
——是壞男人。
十六歲的時月這樣評價裴子洲。
而十六歲的小少女,真的很難抗拒這種“壞男人”。
那之後,時月日記的主題就變成了“裴子洲”。
如果非要深究,她到底有多喜歡裴子洲,也並不見得,很久以後時月回想起當時的片段,感覺她更多的,是迷戀一個名為“裴子川”的意象。
她創造出來的,一個能夠被她長久喜歡著的,完美意象。
但是,正如她昨晚同遲晏冬說的那樣——她會演。
演她很喜歡裴子洲。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和她有過同樣的經歷。
她演得很投入。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目光就從未從他身上移開過。
他同別人談戀愛了,她會吃醋,會黯然神傷。
有時演得久了,她甚至自己都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的喜歡裴子洲,還是在習慣喜歡裴子洲了。
時月嘆了口氣,從回憶裡抽神,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已經來了櫻川最為繁華的一條街道上。
早高峰的時間點,有點堵車。
時月剛吃完飯,大抵因為今天神思疲倦,她坐在晃動的車廂裡,久違地體會到了暈車的感覺。
她皺了皺眉,手指按在喉嚨上,彎腰從旁邊的紙巾盒裡抽了張紙巾出來。
低眼,瞧見遲晏冬的手指正好搭在上面。
男人手指修長,骨節勻稱,冬日上午的天光似將他指腹都照得透明。
他的衣袖朝上捲了幾分,露出的手腕上戴了一枚造型感十足的勞力士綠水鬼。
他平日裡的手錶都相對較為低調,這還是時月第一次見他戴這樣張揚的手錶,不由得多注意了幾眼。
正發呆,冷不丁遲晏冬忽地將車子停下,時月的身子被慣性撞得往前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