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魂牽。
接著他歇了口氣,又誦讀起來:
麻子擾我我提兵,
血戰常州恨未平。
大廈獨支一木倒,
至今何人收延陵?
沈萬三聽了,一顆心“怦怦”地跳了起來。他知道這兩首詩,是有些像是張士德的口氣。士德死應天大獄,心猶在東南乃母乃兄處,是故難免要“迢迢姑蘇遊魂牽”了。那第二首,更是切張士德救援常州這本事。“至今何人收延陵?”延陵,常州別稱也。詩中似有自士德這獨支大廈的頂樑柱折後,東吳無人的隱憂。
沈萬三還在想著,那走陰人張開眼開口說話了:“我見著了他,讓他和你說話吧!”
沈萬三默默地點點頭。
走陰人又閉上眼:“請當方土地,本縣城隍助我,我為沈萬三老爺看望張士德。”
沈萬三家的那個家人在一旁燒著紙錢,火苗飛舞。
走陰人全身發抖,仰面倒下,接著又慢慢坐起,換了個聲調說:“沈萬三大哥,我是張士德啊!”
沈萬三毛骨悚然,驚恐地站了起來:“士德兄,你好嗎?”
走陰人說著:“不好!”
沈萬三:“你什麼不好?”
“我是餓死的,到了陰間也是個餓死鬼,我好餓啊!”
沈萬三一陣心酸,頃刻熱淚盈眶了:“兄弟,你需要些什麼?”
走陰人:“我要錢,要錢買吃的!”
“那我給你燒紙錢!”沈萬三慌忙地說。
“我不要燒紙錢,而要你們陽世裡用的錢,銀子也可以!”
“那,這錢我怎麼給你?”沈萬三驚慌無措了。
走陰人:“你把錢給那個來看我的人,他會把錢交到我手中。喔,你給他至少一千兩銀子。”
沈萬三心中一下子明白了起來,他頓了頓,低聲地:“士德兄,我知道了。”
走陰人:“閻王在叫我了,我走了!你快點讓他把錢捎來!”說著走陰人又倒了下去,手腳一陣抽動。沈萬三此時像是在看雜耍一般,心中淡漠起來。
那個走陰人在地上動了一陣,接著睜開雙眼,好像才醒來的樣子:“我,我這是在哪裡?”
沈萬三默默地拿出一包銀子放在地上,站了起來,接著走了出去。他其實知道,這一切全是他們事先像做戲般做好了的,但他不想戳穿。權當作是真的吧,願士德在地下有知!他心中默默地說。
屋內,沈萬三剛走了出去。那個走陰人一下子將那一包銀子拿在手中。另一旁,那個在燒紙錢的家人連忙說著:“我的呢?講好四六開的!”
4回到周莊的沈萬三,從至今不知下落的秦文林身上,知曉一個成功的商人背後,不知有多少個失敗者在墊著
沈萬三和陸麗娘又回到了周莊。
船開到沈家門口才泊了下來,沈佑和王氏攙著已三四歲的沈茂和兩三歲的沈旺在看著沈萬三和陸麗娘走下船來。
“爹!”沈茂叫喚著,向沈萬三撲來。沈萬三把沈茂抱起。陸麗娘也走上前抱住了沈旺。
陸麗娘回想起上次離開周莊的情景,曾發誓不再來周莊的,可又來了,少不得自是一番感慨。這次事出無奈地隨沈萬三回來,她擔心的還是婆婆那張臉。下得船來,她就瞄了一下王氏,不知怎的,她只覺得她的心境為之一變。不是變好,而是變壞。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一零三
一家子人進了沈廳,坐下以後,沈佑看了看陸麗娘對王氏說:“這次萬三在應天可幸虧麗娘,要不,還不知現在是死是活呢!麗娘年輕,你是婆婆,可不要再和她鬧點什麼了”沈佑知道陸麗娘在他兒子經商中的作用,生怕王氏又見容不了這個媳婦。
“唷,公公來為一個媳婦兒講話了,這可是三張紙畫一個人頭——嘿,好大的面子哪!”王氏並不示軟,此時又不冷不熱地說著。
陸麗娘也面容冷峻地回應著:“婆婆,我陸麗娘和官人回來,可不是送豬肉上砧板——上門挨刀子的!”
見她們又唇槍舌劍地你來我往起來,沈佑看看沈萬三,又看著王氏。王氏誇張地將頭昂了昂。
陸麗娘顯然也見著了王氏昂起的頭,只是轉了轉身子,嘴裡發出了一聲:“哼!”
沈佑心裡有些急,家和萬事興,老是這樣下去,那怎麼個好:“我說你們強如是壽星遇上五方道神——你不說我長,我不說你短,好不好?”說著,他嘆了口氣:“外面的人看我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