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三笑了起來:“大王客氣,不過只要大王有用得我沈某之處,不敢說兩肋插刀,但也會萬死不辭!”
張士德看著沈萬三:“萬三兄,我和兄長,新到蘇州,人心難免浮動。為安撫人心,我想借兄長和商界的名義,舉行一個歡迎儀式。你看”
沈萬三知道這是張氏兄弟想在蘇州造成一個廣受歡迎的態勢,這樣一來,自己和張氏兄弟的關係就廣為人知了,像陳泰這些樹大根深的商家也不敢背後再給自己搗什麼鬼了。再說,張士誠的部屬們,知道自己和他們大王有這層關係,就不會再來胡作非為了。這可是一舉而數得的好事,何不樂而為之:“這,好啊!沈某這回去就籌備,小人妻子陸麗娘這幾天也要從周莊來蘇州。如果大王和士德兄認為可以的話,那就在小人新近遷居的家中歡迎大王,如何?”
3陸麗娘去蘇州時,在澄虛道院意外地見著關帷。在歡迎張氏入城的儀式上,沈萬三贏得滿堂彩之際,說起新開觀前商市的打算
周莊的小街上,幾乘小轎走著。
陸麗娘掀開轎簾,正看著外面。沈萬三著人來,讓她即帶了孩子去蘇州,昨晚,在仲春的月下,她看著圓圓的明月,想到家中諸事,一股傷感的情緒驀地升上心頭。此去蘇州雖說與官人團聚,可他心中那兩個女人的陰影,卻難以抹去。及到半夜時分,忽地下起雨來。聽著風雨敲窗,一直未能入睡的她起身填了一首《臨江仙》詞:
依戀分手昨歲,
團圓月又今宵。
愁結底事上眉梢?
曉風周莊夜,
回首望雙橋。
冬雪夏雲秋意,
春花縷縷香醪。
更聞大風摧芭蕉。
深院人寂寂,
細雨夢中遙。
此刻,在轎中,她一邊看著外面的水鄉景色,一邊回味著詞中的句子,在腹中修改著。途經鎮上的澄虛道觀前時,一位長髯道士攔住轎子。
跟在轎後的家人連忙上前:“道長,你,要幹什麼?”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八十
道士嵇首說道:“請沈夫人陸麗娘下得轎來,貧道知她將去蘇州,不知有幾句話她是否要聽?”
陸麗娘掀開轎簾看著那道長,她覺得此人面容似曾相識,於是下了轎,隨道長來到道院門口的房內。
陸麗娘坐下,看了一下道士:“道長可是要化緣?”
道士不打話,只是抹下粘在嘴邊的鬍鬚,陸麗娘這才吃驚地認出了他。
“關帷,怎麼是你?”
關帷施禮:“小姐別來無恙。”
“你怎麼到了這裡?”
“屢敗之人,本是無顏再見小姐。只是,前些日子,關帷去了汾湖,知曉小姐已將祖產賣盡。小人再來周莊,聞說小姐在沈家日子並不盡如人意。唉,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關某感陸老爺知遇之恩,至此亦甚為小姐憂慮!他日,小姐如是在沈家無立足地,關帷願為小姐效犬馬之勞!”
陸麗娘被觸動心思地低下頭:“聽說你前些時在蘇州當管家”
關帷一笑:“此事已成昨日黃花,再說生意場中,雖說勝敗乃是常事,只是,關某已是又一次敗下陣來,也只好落荒而逃矣。”
陸麗娘關切地看著關帷,這些年,她一直難忘他在陸德源墓前虔誠地祭弔的情景:“你下來,如沒處安身,不妨到官人那兒謀個職位。”
“不!士可殺而不可辱!讓關帷在沈萬三手下過日子,這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那你今後?”
“關某將去應天府,投朱元璋處效力!”說著,他臉上露出一絲笑:“今元失其鹿,天下幾分。沈萬三雖是投了張士誠,亦獲益頗多,然據在下看,張士誠這個鹽民不足以成大業。今後得天下者,必是朱元璋也!”
陸麗娘剛回來,沈萬三就和她說起要在家中舉行歡迎宴會。陸麗娘心中一喜,她知道沈萬三之所以等她回來才舉行這個歡宴,實在是為了給她這個夫人一個在公眾前露臉的機會,心中倒是充滿了歡欣和感激。這心情一好,在周莊時的不悅之事就一下子拋開了。
歡迎張士誠入城的宴會在傳說是闢疆園的沈萬三新宅舉行,陸麗娘以女主人的身份,指揮著家中的家人、丫環們,一切做得極為到位。
俗話說,擺酒容易請客難。這麼一個為人捉刀的主人身份,是否為客人們賞臉,陸麗娘心中沒個底。送請柬時,蘇州商界的人知道這個新近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