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明輝又皺眉沉思,嘆了口氣說道:“那孩子長相一般,就是那雙眼睛與眾不同,當初我曾接濟過他一回,他跟我柞揖道謝時我低頭看他,不想他也正看我,那目光冷漠異常,竟不像是八九歲的孩子。雖然嘴上在道謝,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激之意,當時我還想,這孩子怎麼這樣,給他銀子他都不帶給人一個笑臉的。”
柳雪濤聽了這話,心想就是那個賈善廬了,那眼神,當時自己只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那種陰險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與他為仇一樣。
想到這個,柳雪濤便輕輕地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夏侯明輝忙問:“怎麼,難道這人現在還活著?你見過他?”
柳雪濤無奈的笑笑,說道:“如今有個人專門跟我們作對,處處與我們為難,暗中使壞。舅舅應該聽說今年貢院發生的事情,實際上便是他暗中作梗想讓我家相公落榜才整出來的一場鬧劇。皇上雷霆震怒,處置了一個副主考官,實際上始作俑者另有其人,而這個人不過是想借刀殺人罷了。”
夏侯明輝便壓低了聲音問道:“濤兒,你說的人難道是官場上的人?”
柳雪濤點點頭,又搖搖頭,嘆道:“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他不過是個師爺而巳,沒有什麼官職。卻有本事把官場攪渾。”
“師爺?一個師爺能有這本事?難道是親王郡王家的師爺?”夏侯明輝一生經歷坎坷,一些事特豬也猜個八九不離十。
柳雪濤點頭。
“哎!官場上的事情,向來都是爾虞我詐。你夫君乃少年俊才,初入仕途,應該以收斂鋒芒為主,切不可逞一時之強,而得罪了人啊。這多年前的宿仇都能如此下狠手,若再得罪了人,可越發的艱難了。你表兄如今倒是跟安慶王爺家的世子爺走的親近,不過我也聽說你跟安慶王爺家的王妃和世子夫人也很是要好,對了一一世乎夫人就是當年和你一起在舅舅家裡住著的紫
堇姐姐,這次進京你們相認了吧?”
柳雪濤點點頭,說道:“紫堇姐姐對當年舅舅對她的看顧之恩很是感激呢,這次在京城遇見她,初時她不敢跟我相認,後來我們相認了,她便一直跟我說,讓我有機會一定要來慈城看望一下舅舅,替她給舅舅道一聲謝呢。”
“哎!道什麼謝啊!當初洛家一百八十多條人命,一夜之間便都做了冤魂孤鬼。只有她和她姐姐二人被宮監收走,送入後宮為奴為婢。如今她們兩姐妹一個在深宮為妃,一個在王家為夫人,雖然是苦盡甘來,可一樣是如履薄冰啊!濤兒,官場風雲變幻莫測,榮辱生死只有一線之隔。你們務必要謹慎又謹慎呀!舅舅我是親眼看著洛家興亡起來,又滿門抄斬的。所以,我也
絕不准你表兄步入仕途。我夏侯家只有他這一根獨苗,不過混點銀子吃喝罷了。”
柳雪濤點頭,知道夏侯明輝這些話乃發自肺膿之言。人生在世,真正對你好的人是不會錦上添花的,能在你繁花似錦的時候擻點涼水,你失意苦惱之際雪中送炭的才是真正的親人朋友。於是她忙答應著,說道:“舅舅的囑託,雪濤一定銘記在心。不求飛黃騰達,只求安身立命。雪濤會常常勸解夫君,收斂錦芒,低調為官的。”
夏侯明輝點頭,嘆道:“你是個好孩子。從小就聰明懂事。雖然是個女孩兒家,卻比一些不知道好歹的男兒強了百倍。你父親有你在身邊,這輩子也該知足了。況且還有你兩個哥哥。倒是你娘……終究是個沒福氣的……”
柳雪濤聽見夏侯明輝提及自己的母親,少不得又陪著掉了幾滴眼淚。待要勸這位舅父不要過多傷悲時,忽聽見門口有人朗聲問道:“不是說表姑母來了麼?怎麼不許我進去請安?”
柳雪濤忙抬頭看著夏侯明輝,破涕為笑:“這就是舅舅嘴裡說的那個調皮的小少爺了?”
夏侯明輝聽見孫子的聲音也轉憂為喜,笑道:“可不就是他,一聽就知道是個淘氣鬼。”說著,便轉頭衝著門口喝道:“子澹!還不進來給你姑母磕頭?磨什麼牙呢!”
房門輕響,一個英俊的少年從外邊進來,穿著一身大紅錦緞的夾袍,眉目清秀,文質彬彬,從模樣上看,倒是和姚纖雲有六七分相似,子塘進門後先給夏侯明輝請了安,然後去柳雪濤面前,躬身拜倒在地,朗聲道:“侄兒子澹給姑母請安。”
柳雪濤忙笑道:“快快起來。這次來的匆忙,連個像樣的見面禮都沒帶,沒得讓這位小侄兒笑話了。”說著,柳雪濤便從身上取下一個荷包,裡面有狀元及第的小金鏍子一對,另有大紅狀鍛兩匹,蟒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