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縮頭,“首……同志,咱們趕時間,所以我才去後廚打了個招呼!”
“下不為例!”
薛向拾起筷子,便待開動,忽然發現場面極不和諧,說道:“蔣師傅,給這位同學也拿個碗筷,既然湊了一桌子,就是緣分,一起吃,一起吃!”
老蔣應了一聲,便離席而去,那高個學生卻是置若罔聞,依舊捧著書,靜靜看著。
很快,老蔣就去而復返,將碗筷在高個學生面前放了,可這傢伙依舊一動不動。
江方平皺皺眉頭,道:“小同學,你這樣可不好!”
高個學生的視線,終於從書本上挪開了,“有什麼不好,桌子又不是你們的,都是吃飯的,你們吃你們的,我等我的,誰礙著誰!”
“行了,方平,咱們吃!”
薛向抄起筷子,便朝最肥的蹄花進攻。
領導下了第一筷,這三位便也跟著伸了筷子,薛向沒發話,中午便沒上酒,雖光吃飯,可幾盤菜極是開胃,四人也吃得香甜。
那高個學生終究不是得道高僧,哪裡能忍住誘惑,濃濃香氣撲鼻而來,轉瞬就擾得他看不得書了,彷彿滿篇的定理、公式,都成了鯉魚,豬蹄。
咕嘟一聲,高個學生終於沒忍住,喉頭狠很鼓動了一下。
四人聽得好笑,卻也不願熱臉貼他冷屁股,依舊各自吃著。
薛老三當了領導,吃飯也就慢了起來,這倒不是他為了立什麼體統,而是他知曉,若是自己一放筷子,另外三位保準也會擱碗。
終於,那高個學生的飯食也上來了,果然是一盤饅頭,一盤白菜豆腐,那上菜的婦人,盯著他先繳了錢鈔和糧票,這才離去。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提一嘴了,當前,中央放開了個體經濟,但票證並未完全退出日常生活,不過,票證對消費,再不具有過去那般的絕對約束力了。
就拿這學生就餐來說,他若是沒有糧票,單用錢鈔也可以就餐,不過,這就餐的費用就得上浮一些,若是他點的是葷菜,上浮的比率還得上調,這就是價格雙軌制,也算是改革初期,最讓人詬病,卻又不得不為之的一點了。
卻說,這學生得了飯食,剛要放下書本開動,變故陡生。
“吆喝,這不是短跑王子趙傑嘛,怎麼著,中午就這玩意兒對付一口,你也太藐視咱哥們兒了吧,莫不是以為自己空著肚子,也能跑贏咱哥們兒。”
說話的也是一位學生模樣的青年,精短的運動短袖,短褲,完全凸顯了他強健的體魄,可偏偏腦後結的小辮子,破壞了矯矯少年的整體形象。
趙傑扭頭掃了一眼,便又偏轉過去,睬也不睬他,伸手朝盤裡的饅頭抓去。
小辮子霍然變色,一把揪住趙傑的頭髮,將他提了起來,“我草泥馬,叫你個龜兒子跟老子裝,老子警告你,離王芬遠些,否則,別說參加比賽,信不信老子讓你高考都參加不了!”
趙傑一掌將小辮子推開,方要接著反擊,卻被小辮子身後的數條同樣裝束的壯漢學生夾住,讓他動彈不得。
這邊山搖地動,弄得那張本就有些瘸腿的桌子,立時便要歪倒,虧得薛老三手快,將桌子定住,一餐飯才沒散夥!
“行了,都是同學,鬧什麼鬧,散了,散了!”
薛老三站起身來,伸手扒拉了幾下,那幾位壯漢學生,立時如喝醉了酒一般,手舞足蹈地連退幾步。
小辮子識得厲害,陰陰盯著薛向,不敢妄動,可他是這一帶混出模樣的學生頭,大庭廣眾之下,無論如何不肯墮了威風,便冷冷道:“你***混哪兒的,少***管閒事!”
“小兔崽子,跟誰說話!”
老蔣一聲吼出,霍地站起身來,高大的身材,持了長凳在手,威風凜凜。
說起來,老蔣並非薛向的專職司機,只是行署辦小車班的一名普通司機手,今天薛向第一次出行,江方平就挑了他開車。
而就是因為薛向沒有固定的司機,老蔣才起了心思,畢竟這年月,司機可是比秘書還緊跟領導的存在,這會兒,好容易遇到表現的機會,他自不肯放過,退一步說,即便他沒動心思,也必須挺身而出的,因為司機本就擔著保護領導的責任。
小辮子恨恨瞪著老蔣,再看薛向這邊四個成年人,到底不敢放對,瞪著老蔣罵一句,“有種在這兒等著,老子弄死你!”說罷,便領著他那幫壯漢學生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