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想起他,心中酸澀。
他真的有什麼苦衷麼,可是,為什麼不能告訴她,而要欺騙隱瞞她呢?
難道在他眼中,她就看著那麼不能承受麼?
“小姐,楊公子走了。”梅香低聲道。
“唔,走了也好。”
梅香定定地看著她,臉上帶著些猶豫:“可是,小姐,你跟顧大人他,為什麼不好好說說呢。也許,也許事情不是那樣呢?”
她只看到顧淵來了又走了,但看小姐的樣子也知道彼此是不歡而散的。
如此情形,也是讓她十分擔心。
“再說吧,我現在不想想這些事情。走吧,祖母還等著我呢。”
楚惜情起身,腿有些發麻,她朝外看著,見楊錦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怔了怔,一時心中百味翻騰。
——
雨幕漸漸小了起來,淅淅瀝瀝的從天上滾落,密佈的雲層在天空翻滾著,天空透著壓抑的低沉。
太白樓上,顧淵一個人獨酌著,桌上擺放的菜他動也沒動,半靠在太師椅上,一腿支起,一手拎著酒壺一口一口地灌著。
因為上山淋雨,身上的衣衫有些溼了,貼在面板上就有些發冷,但燒灼的酒灌入吼中,卻是滾燙的熱,從胃部翻騰,蔓延到全身,是暖,是灼,滾燙得彷彿要把他整個人燒燬焚化。
陳風想勸他一句,偏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默默地站在那裡。
顧淵一個人喝著酒,他的目光望著窗外的雨,雨幕中天地似乎都朦朧了起來,遠山的黛色透過雨水的澆灌直入眼底,彷彿那滿山的青翠還在眼前。
左手邊一個紅漆匣子敞開著,他低著頭輕輕撫摸著那碎裂成幾塊的玉雕,他曾經那麼用心地去雕刻過的東西,傾盡了心血的東西,卻是碎裂了開來,彷彿在嘲笑著他。
直到陳風低聲道:“屬下可以找玉工把它修復好的。”
“不用了。”他自嘲道:“已經碎了的東西,再修復又能如何,還能破鏡重圓嗎?”
他心中被酒燒得滾燙,有種想大聲吶喊的渴望,心中堵得慌。
她為什麼不聽他的解釋,之前還好好的,只是因為他隱瞞了洛冰的事,所以就要這麼對他麼?
難道,她就不懂得他的心麼?
他不是個擅長言辭,甜言蜜語的人,有些事情,他總以為做了之後再說就好,也以為那是對她好的,可是,或許她並不想那些。
到底要他怎麼做,她才能明白?
楊錦深的出現亦是讓他出乎意料的事,心中紛亂無法言及,不過此刻借酒消愁罷了。
隔壁有歌女唱歌的聲音響起,唱著古詞,聲音哀怨纏纏:“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
那歌聲幽幽地響起,細細地傳開,像一根絲線纏繞進他的心口。
顧淵怔怔地聽著那歌聲,忽然蘸著酒在桌上寫下這首詩來。
“相思始覺海非深——”
他喃喃自語著,或許吧,只有動了情,才能感覺到愛恨情痴,才會相思成狂。
他本以為自己不是個會太過感情用事的人,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冷靜的處理自己的問題,以為那可以理智。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泥足深陷,再也無法自拔了。
隔壁的歌聲漸漸小了。
外面忽然有人敲門。
陳風開啟門出去,見是顧炎,問道:“出了什麼事麼?”
“哥呢,他怎麼了?”顧炎朝裡面看去,聞到一股酒味,不由得蹙眉,記憶裡可是很少看到他的哥哥這麼做的,他這是怎麼了?
怎麼會到這裡買醉?
“一言難盡,回去再說吧。”陳風低聲道。
“府裡有事?”顧淵抬頭問道。
“是啊,哥,你回去吧。”顧炎實在不放心他這樣。
顧淵起身拿起匣子,道:“走吧。”
走了幾步,回眸看到酒桌上寫下的字跡,他目光一動,手中的酒壺砰的一聲砸在了桌面上,四分五裂。
隨著他腳步漸去,那酒水漸漸淹沒了字跡,慢慢地交融在一起,再不復見。
只有那女子的歌聲,彷彿繚繞在耳邊,輕聲地吟唱著那歌兒。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
☆、黑暗前奏
回到楚家時,雨已經停了,楚惜情半靠在美人榻上,神色有些怏怏的。
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