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嘆了口氣,生怕她再這樣跌著,忙上去扶住她下了樓。
出了茶樓往楚家去,走到半路,天色有些陰沉,積雨雲堆積在天際,濛濛密密,捲過狂風,霎那間鋪面天空。
“要下雨了,咱們趕緊回去。”
梅香才說完沒多久,離楚家還有些路程,倏忽之間雨點落下。
雨遠遠而來,好似鴨群走過沙地,簌簌作響,雖不算大,但是綿密的雨滴滴在身上卻是冰涼,讓人渾身發冷。
楚惜情只覺得連同心都是一片冰冷了。
等到兩個人回到家中,楚惜情渾身都溼透了。
等回了湘園,叫人送了熱水洗了,換了衣服,楚惜情默然地坐在樓上書房裡,旁邊的薑湯一口沒喝。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著,細細密密,似乎永無盡頭。
“梅香姐,管事娘子過來,說有事要跟小姐回報。”綠蘿低聲道。
梅香抬頭看了看上面,蹙眉道:“什麼事,姑娘這會子正心情不好。”
“好像是為了舅老爺家小姐的外祖父過壽的事。”
梅香蹙眉,這事兒她說了不算了,可是小姐現在的情緒——
她咬了咬牙,不如拿些事情來,也好讓小姐能提起精神來,不要老是想著那件事。
早知道自家小姐這麼傷心,還不如不去。
梅香上了樓,見楚惜情仍然抱膝坐在書房裡,嘆了口氣。
“姑娘,管事娘子來回話,說要跟您商議您外祖父過壽的壽禮事情。”
楚惜情一時沒注意,梅香又說了兩遍,她才聽清了,反應過來,面無血色的臉上閃過一抹苦笑。
“罷了,我去處理。”
她斂去心緒起伏,勉強打起精神下了樓。
她外祖父的壽誕自然是熱鬧,正好趕上七十大壽,自然也是要大辦的。
王媽媽使人來請她商議這事,楚惜情跟管事娘子去榮壽堂見了王媽媽,商議壽誕的事情。
這些事情自然都有送禮的往年禮單在,照著再添些物事,只要做到隆重不失禮數又顯得親切才好。
楚惜情本就淋了雨,身體發寒,下午商議事情也是勉強為之,到了傍晚方確認禮單,她只覺得頭暈腦脹,經不住咳嗽起來。
“姑娘像是有些不舒服?還是趕緊回去歇著,要不要請大夫看看?”
王媽媽見她如此皺了皺眉,忙問道。
“沒事的,大概是受了寒,我回去熬些薑湯喝了就是。”
楚惜情臉色蒼白,王媽媽見狀,怕她出事,便忙送了她回去。
天色向晚,因著下雨,顯得有些陰沉,楚家上下已經點起了燈火,沿著抄手遊廊一路而行,梅香特地帶了披風讓楚惜情披上,此刻看她在燈光下宛如白瓷般透明蒼白的臉色,不由難過焦急。
“姑娘,還是要請大夫看看,別再受寒了。”
“沒事的,我那不是還有藥材麼,我給你個方子,你抓了藥煎了就是。”
說著話她又劇烈咳嗽起來。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回到湘園時,但見園中芭蕉樹在雨中沙沙作響,似乎傷心嗚咽,不由痴了般駐足。
梅香見她這般,苦笑著硬拉著回了房,她知道自己小姐懂得些醫術,便催著她問藥方子,楚惜情給她開了個,讓她去庫房裡取藥。
她自己卻是回了閨房,在東側間小書房裡推開軒窗,雨水隨風飄進,打在臉上。
她垂眸看著雨中的暮色,回眸研墨,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
寫著寫著,忽然眼中便聚起淚來,她一邊咳嗽一邊笑了起來。
“怎的這般,倒像是個林妹妹似的,楚惜情,你有點出息行不行,不就是個男人麼……”
她一邊笑一邊提筆在紙上續了。
“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
那筆似乎都握不緊了,字更是不成樣子,寫著寫著,眼淚點點低落在雪白的澄心堂紙上,落下點點漬痕。
她放下了筆,伸手擦著臉上的淚痕,“顧淵你個王八蛋,都怪你,把我弄哭了!”
“是我自己犯賤才會喜歡你,我為什麼要喜歡你?你霸道,冷漠,又不會說好聽話,每次都氣死人。我怎麼可能喜歡你呢?”
她蜷縮在書房裡的躺椅上,只覺得頭疼欲裂,整個人從身到心都泛出冰冷。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重生而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