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對外界做偽裝的,靠的都是本能反應,就如同他自己,從來沒有在正常情況下真正放鬆的睡過一次。
就連那次,中秋那次,也是故意鴕鳥著不願醒來。
手慢慢地離開細嫩的脖頸,撫上了臉上的腫痕。
被背叛的憤怒,下午的那些委屈,比這些更多的失望,讓他下手很重,腫痕現在還那麼明顯。
漸漸有些懂了,為什麼那時蕭逸會那麼生氣,哪怕事出有因,背叛得來的失望遠大於憤怒。失望得再不想理那個人。
站在客觀的立場上,這一場廉價的愛情,苦惱更多的,是蕭逸吧。自己硬塞給他的仰慕愛戀。
胸口突然間開始痛,先是隱隱的,還以為是幻覺或者是無良後媽終於良心發現改寫瓊瑤風格了,但是那刺痛卻越來越尖銳,而且開始慢慢擴散,繼而擴散的速度越來越快,雪崩一般的感覺。
一直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終於到了反噬的時候。
那毒發作的時候來勢很是洶湧澎湃,帶來的,卻是細細軟軟的苦,有點像鬼壓床的感覺。
朦朧的印象,微薄的記憶,旋轉木馬,旋轉的天空。風景不停的變幻,繞了一圈,卻還在原地。
熱鬧的遊樂園,五顏六色的氣球,許許多多流鼻涕光腦袋的小鬼。
一個看不清眉眼的美麗女人,溫婉的笑容,溫婉的聲音,一如江南的春雨。
所有人都羨慕地看著她,她舉止溫婉高貴,穿著得體大方,還帶著兩個眉清目秀的小孩,彷彿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小男孩,其中那個把帽簷痞痞地別在一邊的,熟悉得欠扁。
一邊吃著冰淇淋還一邊搶對方的,吃得滿臉都是。好像是他贏了,搶到了哥哥的,埋頭狠咬。
那個女子拿溼巾去擦另一個男孩的臉。
他一抬頭,女子和小孩,都不見了,他們去了哪裡?
遊樂場裡那麼多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他們呢?她呢?
小小的孩子睜著茫然的眼睛愣愣地看著前方,手裡,逐漸融化的冰淇淋慢慢滴到潔白的鞋面上,卻渾然不覺。
突然,他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事,張著嘴努力地喊:“媽,媽媽——”我不是故意搶的,我是和哥哥鬧著玩的,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了,我把冰淇淋還給哥哥好不好——
回來,好不好——
本來還想安慰自己,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很快——
然而沒多久,帶他走的,是另一個女人,以及完全出軌的命運……
然後是天旋地轉的白光,然後是鋪天蓋地的痛苦。
記憶就此中斷。
醒來的時候,看到頭頂上那漏風的破瓦片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是了,他離家出走混不下去被一群乞丐撿了回來……
“三兒,三兒?”一顆毛茸茸頭髮鬍子糾結在一起的腦袋試探著喊了兩聲,他眯著眼睛認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是老北。
“可算是醒了。怎樣,還有哪裡不舒服的?”
“我說三兒,您老人家還有麼子病一起說了吧,不創收就算了,折騰起來沒完了麼?”麻子閒閒地耳朵鼻子這兒摳下那兒撓下,看這小子老早不爽了,別說吃不到嘴吧,還總有人護著,不上工光折騰,偏偏就還有認樂意倒貼,前回是小賴,這回是老北,下回看還有誰,病死得了。
“你閉嘴。麻子你也算是元老了,不帶這麼擠兌新人的。”老北怒道,轉而又看向懷暖,臉上是少見的嚴肅,“三兒,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吸白麵兒?”
“操,沒見過那吸白麵兒的不都跟鬼一樣嗎?他哪裡像了!要吸得起白麵兒怎麼也得跟個大佬混吶。”小安坐在炕尾,擔心了兩天,見人醒了,嘴巴又毒了起來。
他用的那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確實算是毒品了,雖然不是白麵兒,雖然只是用來止痛。而且更讓他心寒的是,才一次就搞得這麼狼狽,下一次的時間又預測不準,就算準了,他要怎麼扛過去,把這群乞丐,這些關心他的人折騰得最後的生路都沒有了才算完嗎?
不出聲,算是預設了小安的話。老北不死心地接著又問:“那你是有什麼病還是怎樣。你說吧,也別有什麼負擔,反正我們也出不起錢讓你治,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死了就直接往路邊一倒就完事的?”
不應該是深情地說放心吧老子就是傾家蕩產也要幫你治嗎?
“我家以前還滿有錢的……”說到這個停了一下,看了看老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