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總覺得他還小,覺得,他的喜歡和自己定義的喜歡並不是同一個介質,可是,當看到他毅然決然的擋在自己的身前挨下那一箭時,她開始明瞭了,他說的喜歡和自己概念中的喜歡,如出一轍。
“該拿你如何是好呢?”在她眼裡,懷裡,心裡,無疑不是隻把水璃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可現在這層窗戶紙已經捅破,她以後該怎麼面對他?
倒現在她才明白自己為什麼遇到璃兒後,會變得那麼優柔寡斷,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她的潛意識裡,早就為了這個男孩,變得不忍心,變得不知理智為何物了。
無可奈何,只剩無可奈何。
不到半會子,靈漪出奇高效率的拾了很多材火回了來,然後再攏了些稻草將木材點燃,頓時,被夜幕籠罩的破屋子被這火光點亮,更讓這荒涼的廢墟,多了些溫暖。
蕪邪執起那把泛著銀光的匕首在火苗上烤炙,只見那刀鋒漸漸變紅漸漸變黑,她才極其輕柔的在水璃傷口處劃了幾道小口子,立時,不少毒血從那裡面流了出來,她便又往傷口上撒了些藥粉,直到那些這些藥粉隨著他起伏流動的血液滑進去後,她才閉起了雙眼,一手拽住了箭頭,一手按住了他的胸口。
‘呃!’
當箭頭拔起的那一瞬間,除了箭頭勾起血肉的悶聲,便隨即就附和出了水璃的吃痛聲,以及鮮血濺地的聲音。
蕪邪狸目一睜,一手迅速將鋪滿藥粉的帕子捂住了他的可怖傷口,另一手抽走靈漪遞來的紗帶,動作相當快速敏捷卻又不失溫柔的將帕子固定好,當紗帶的打好結,她才長長吁了一口氣。
可看著蕪邪動作這樣利落熟稔,靈漪不禁脫口而出,“姐姐好醫術,看來定是練過吧!”
正在替水璃穿戴的素手微微一頓,佈滿香汗的豔容不經意間,黯淡了下來,似乎剛剛那一剎那的放鬆笑容,不過曇花一現。
是了,這一手醫術不就是在無回谷與白月學的麼?
靈漪感覺氣氛有些沉重,這才瞥見蕪邪低垂半露的臉龐有些蒼白,而這樣的白,比起之前看到水璃命在旦時,還要無力,還要無助。
作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靈漪怎會不曉得這是為情所痛的模樣,遂然斂了笑意,歉然道:“姐姐,是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蕪邪搖了搖頭,起了身,施施然的坐在了靈漪的身側,手中慢條斯理的擦著血漬,火堆燃起的火焰倒映在她的側面上,精緻邪豔的輪廓,美輪美奐的不似真容,“只是這麼小的打擊就能打倒本王,那本王未免也弱的太可悲了。”
靈漪乾乾一笑,也聰明的不去問她的真實身份,負手交叉在頸後,仰躺而下,桃色雙瞳盯著那極小極微弱的星光,卻使得雙瞳比星辰更亮,“姐姐真是有見地,要知道氣死自己,如意的,就會是敵人。”
蕪邪扯了扯嘴角,嘲諷道:“為什麼有一種人,你越是以為接近他了,卻離得更遠了,明明彼此心意相通了,卻只是一個轉身的瞬間,又變成了敵人,到底是可笑,還是可悲。”
靈漪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於是用著‘我是過來人’的同情眼光看向她,“情感這種東西說簡單其實可以很簡單,說複雜就會很複雜,雖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過,還是當局者自己看清了才會得到真正的解決,愛情會矇蔽雙眼,所以有時候看到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只有用心去看了,用心去聽了,答案就不遠了。”
蕪邪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低垂螓首,用著另一番視線打量起靈漪來。
心下,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小丫頭長得比瓷娃娃還要精巧別緻,她身上總是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靈氣,讓人不得不為這股子靈氣折服。
靈漪被她打量的雙手環胸,抱起了雙臂,佯裝被人劫色的害怕樣子,“再看我,還在看我,再看就把你吃掉!”
蕪邪撲嗤笑了出來,只覺得這小傢伙的思想比水碧還要跳脫,不僅狡詐多端,還裝了一肚子壞水,真不知她現在已經打起了什麼小九九。
“小酒色,你說,麝月居送的這份大禮我們收的這麼妥當,是不是,該好好的準備一份回禮送過去?”
靈漪打了個哈欠,對上蕪邪斜睇過來的邪冷眼神,打了個寒顫,深覺得罪這個女人,一定會沒好果子吃,當下一五一十的把心中所想和盤托出,奸笑道:“自古以來不是有那麼一句老話麼,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此次他們給的可不是一滴水,而是一缸水,我們當然要還他們一口大井,你說是也不是,我的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