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上回自己送來的那本話本,傅明華到底看沒看過,這會兒竟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齊氏忍了心中的焦急。出聲打探道:
“大娘子多讀了些書,果然是懂道理的。”她說完便頓了頓,接著又問:“說到這個,婢妾倒是想起了上回送大娘子的話本,不知大娘子可是喜歡?若是喜歡,婢妾便找人多送些來。”
以往齊氏雖然也讓女兒傅明珠來討好傅明華。但她自己可從來沒有如此殷切過的。
傅明華眼皮垂了下來,擋住了眼中的冷色:
“姨娘不提,我倒忘了。”她仰頭去看碧藍:“那話本擱到什麼地方去了?姨娘可是想要為三妹妹討要的?”
“不不不。”齊氏搖了搖頭,目光閃爍:“那小丫頭,哪懂什麼書不書的,自然不像大娘子這樣……”
“雖說父親寵你,但齊姨娘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傅明華笑容一收,齊氏愣了一下,又聽她道:“三妹妹是府中的三姑娘,姨娘可不能喚她什麼小丫頭。”
齊氏被訓得險些吐血。
照道理來說,她雖是貴妾但也是妾,確實是比府中的郎君、娘子地位低。
但齊氏是傅明珠與傅臨鈺的生母,以往她又較為受寵,並沒有把自己當成低了子女們一等的妾來看,此時被傅明華一說,齊氏當場臉就通紅。
她坐了一陣,終於坐不住了,陰沉著臉起身,傅明華端了茶杯:“送客。”
齊氏咬了咬牙,領著丫環氣沖沖的走了。
碧藍過來擦她坐過的桌子,又去撿桌上她喝過的茶杯:“這樣好的杯子給她用,真是浪費了。”
這些杯子都是由江西御窖所出的,每年所出的產量並不多,齊氏每來坐一回,便扔一個杯子,哪怕傅明華身後有謝家做依勢,碧藍也有些心疼了:“下回再來,便不用這杯子給她喝了。”
傅明華沒有做聲兒,顯然是默許了碧藍話裡的意思。
今日齊氏問起這話本的事兒,看來並非無意所為。
這幾天的時間裡她得空便來,又有今日借狀元杜漸德扯到丁孟飛身上,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她應該是得了傅儀琴許的好處,來為傅儀琴辦事兒,想讓她心想事成了。
至於齊氏得的是什麼好處,傅明華心中也清楚得很,傅儀琴為了兒子與齊氏合謀,齊氏為了什麼便也清楚了。
能讓之前還捱了傅儀琴打的齊氏心甘情願為傅儀琴辦事兒,還敢冒著事發之後會承受傅侯爺與白氏的怒火,除了傅臨鈺,也沒什麼值得齊氏如此賣命了。
傅明華將手邊茶杯裡的水小小的啜了一口,那茶水已經有些涼了,失去了之前的味道,略有些苦澀了。
她將茶杯擱在桌上,手指摩挲著杯沿,眼神漸漸冰冷。
第三十五章 江洲
一覺醒來,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哪怕屋中燒著地龍,傅明華也將厚厚的錦被抱緊了,躺在床上眼神漸漸清亮。
外頭天還只是矇矇亮,睡在她床邊的腳踏上,昨夜當值的碧籮都還沒醒。
她一向自律,傅家的娘子中,她身份最貴,卻也比任何一個娘子都嚴於律已。
無論寒冬臘月,哪怕就是不甘服輸的傅明霞都會賴床,偏偏她是一到時間便會睜眼,不需丫環三催四請,甚至丫環剛起身,她便跟著起來。
不因天寒地凍便賴在被窩不願動彈,光是這一點,恐怕就是這府中白氏也未必能做得到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向白氏請安她未必每天會是最早到的,但絕對每天都不會遲。
她躺了一會兒,碧籮漸漸清醒了,爬了起來,撿了衣裳穿上,又將昨夜鋪在木腳踏上被褥一應捲起撿走。
不多時外面油燈被挑亮,已經用冷水洗過臉,精神了的碧籮小心的牽開幔子:“大娘子可是醒了?”
傅明華應了一聲,隔著朦朦朧朧的幾層細紗,不知是不是傅明華剛醒,聲音裡還帶著幾絲嬌軟的鼻音。
碧籮將幔子撩起用銀鉤掛上,就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一頭黑髮披得滿肩頭都是,臉上不見半絲睡意。
她扶了傅明華起身,其餘三個丫頭也已經進來了,屋裡漸漸就有了人聲。
收拾好出了房門,那雨挾著風便迎面吹來,吹得傅明華身上披著的厚厚貂裘上的毛也東倒西歪的。她伸手將貂裘對襟抓攏,大步就繞著迴廊朝白氏的院子方向率先去。
還沒進白氏的院門,傅明華遠遠的便看到另一邊也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