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主雙方在廠門口簡單寒暄了幾句,便由海因茨爾帶路,一齊來到了公司的洽談室。分別落座之後,雙方也沒太多廢話,直接進入了談判環節。
“我們對普邁工程機械公司的資產很感興趣,我們願意按照合適的價格收購普邁工程機械公司全部股權。”馮嘯辰開門見山地說。
“我代表歐盟委員會對來自於中國的投資者表示誠摯的歡迎。普邁工程機械公司是一家大型企業,在歐洲擁有重要的地位。我們希望中國投資者接手後,能夠重振普邁公司昔日的榮光,讓它繼續充當歐洲經濟的引擎。”博瓦德說著場面話,他是站在歐盟官員的角度來說這番話的。
“海因茨爾先生,你也說幾句吧?”埃米琳把頭轉向海因茨爾,低聲地提醒道。照理說,這是普邁與中方的交易,海因茨爾才是主角,在這個時候,他是應當有所表示的。可是,在馮嘯辰表態之後,海因茨爾卻是一言不發,博瓦德也正是看到海因茨爾沒吭聲,才不得不先發言的。
得到埃米琳的提醒,海因茨爾清了清嗓子,向馮嘯辰問道:“馮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當是中國裝備工業公司的總經理,是一名中國政府官員。那麼我想問,你這次率隊前來收購普邁,是代表中國政府的意思嗎?”
馮嘯辰微微一笑,說:“對了,各位都是老朋友,我剛才忘了向大家介紹我的情況了。我過去的確是中國政府官員,但前一段時間因為我分管的一項業務發生了重大人身傷亡事故,為了向社會公眾做出交代,我向上級提出了辭去我的職務。現在我的身份與政府無關,我代表的是中國的一家民間投資財團,也就是辰宇國際投資公司。”
“原來如此。”博瓦德點了點頭。政府官員因為分管的業務出了問題而引咎辭職,在西方國家並不罕見。政府官員搖身一變,到私營企業去擔任高管,也是很普通的事情。其實,引咎辭職這種事,對於西方政客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在風頭上的時候做個姿態,等風頭過去了,再低調復出,民眾都是屬魚的,記憶只有六秒,誰會記得你當年是為什麼下臺的?
海因茨爾卻並不接受馮嘯辰的這個解釋,他追問道:“誰能證明辰宇國際投資公司沒有政府背景呢?如果如你所說,這是一家純粹的民間投資財團,它為什麼會聘請你擔任總經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這家公司其實是由中國政府支援的,而你恰好是代表中國政府來管理這家公司的。”
博瓦德聽不下去了,他轉過頭,壓低聲音對海因茨爾說:“海因茨爾,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糾纏於這件事情?馮的身份對於我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願意接受普邁工程機械公司,而這正是你們集團所期待的事情。”
海因茨爾也同樣壓低聲音對博瓦德說:“博瓦德先生,你應當知道,普邁工程機械公司的一些技術,是能夠應用於軍事目的的。比如我們獨創的大型機械履帶懸掛技術,可以應用在主戰坦克的設計上。如果馮是代表中國政府來進行這次收購的,那麼我們將不得不拒絕他們的要求。”
“你瘋了!”博瓦德失聲道,“難道你們集團不是急於要出售工程機械部門嗎?你這樣做,會讓這家公司無法出手的。”
“我需要對歐洲負責。”海因茨爾凜然地說。
“……”
博瓦德一口氣噎在嗓子眼裡,想說句髒話,卻又不便出口。
普邁的技術能不能用於軍事目的,這個問題其實是屬於自由心證的,你說能就能,你說不能也可以是不能。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什麼不能用於軍事目的的技術,甚至於雜交水稻的推廣也與能夠養得起多少軍隊有關,你能說這項技術與軍事無關嗎?
中國屬於東方陣營,歐美屬於西方陣營,西方陣營對東方陣營進行軍事技術的封鎖,這當然是有道理的。但西方陣營也並非鐵板一塊,正如東方陣營也分為俄羅斯和中國兩大塊一樣。歐洲離中國很遠,離俄羅斯很近,所以歐洲人對於中國的軍事發展並不在意,甚至心裡還存著幫助中國強大起來,以便牽制美國的念頭,這叫作驅狼逐虎,歐洲人是慣於如此操作的。
具體到普邁工程機械公司這件事情上,博瓦德又豈能想不到馮嘯辰可能是代表著中國政府的,他的辭職或許只是一種苦肉計,其目的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以便達成一些較為敏感的併購業務。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民間機構也罷,政府機構也罷,博瓦德希望看到的,只是中國人能夠把普邁工程機械公司買走,幫歐盟減輕一個負擔。人家把表面上的工夫都做足了,讓他對上對下都能有個交代,這就不行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