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眼淚繼續說:“我藏在壁櫥裡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聽到姐姐掙扎到臥室,隔著壁櫥的百葉窗縫隙,我看到了兇手的臉!”
“他長什麼樣?”
“噩夢!那是我每夜的噩夢。”Mary的回憶使她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姐姐被他掐死了!而我藏在裡面嚇得一動都不敢動——殺手拉上窗簾,開啟攝象機自己檢查,然後就躺在我的床上。”
“他沒有走嗎?”
“是的,他沒走,一直躺在我的床上,直到第二天早晨。”
這回輪到我驚訝了:“而你就一直藏在壁櫥裡?也沒有被他發現?”
“沒有,我抓著備份的記憶體卡,一點聲音也沒發出,更不敢睡著——與其說是求生意志,不如說是被姐姐的死驚嚇的。”
莫妮卡點頭附和:“恩,有的人受刺激會大喊大叫,而有的人受到精神創傷,則會陷入徹底的安靜。”
“我練過瑜伽,可以很好地控制呼吸。雖然和兇手在同一個房間,共同度過一也夜晚,卻像在兩個不同得失界。”
其實,隨便想想就足夠你發瘋了,一個殺手躺在你的床上,屋裡還有個剛被殺死的親人,而你必須躲在黑暗的壁櫥裡,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和殺手一起度過漫漫長夜——怪不得她會得精神病!不瘋才怪!
Mary能夠說到這裡,已經夠堅強了:“整整一夜,我聞著兇手的氣味,聞著姐姐屍體的氣味,直到清晨才聽到兇手走出房間。”
“你報警了嗎?”
“不,當我顫抖著走出壁櫥,卻發現姐姐的屍體不見了!”
這個結果也令人吃驚,但我馬上明白:“被兇手帶走了!他怕如果留下試題,竟放調查這樁兇殺案,就會發現窗戶對面,另一場兇案的現場——怎麼會在同一個夜晚,兩個互相正對的房間,發生兩起兇殘的謀殺案?這樣我的嫌疑就會大大降低,竟放也有可能找到真兇了。”
“我的精神徹底崩潰了!親眼見到姐姐被殺害,卻連她的屍體都找不到!我瘋了!每人相信我的話,他們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治療了幾個月才放出來。”
“你們的父母沒來找你姐姐嗎?”
她苦笑著回答:“我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沒有其他親人。”
“以後你仍然每天生活在這個房間?”
“是,在精神病院治療的時候,我強迫自己忘記了那段記憶,回到這裡我幾乎足不出戶,每隔兩天去一次潮溼,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整天用厚厚的窗簾保護自己,偶爾才會站在窗前,看看對面的房間——我以為自己全部遺忘了,沒想到昨天看到了你。”
“對不起,是我喚醒了你的記憶,尤其我們闖入這裡,迫使你會議那個可怕的夜晚,對不起!”
我是真心道歉,剛才對她所做的一切,實在太殘酷了。
“沒關係,現在我才明白,總有些記憶是抹不掉的,潛伏在大腦深處,終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Mary,你是個好女孩,不該過現在這樣的生活,只要你願意說出這裡發生的一切,你不但會拯救一個無辜的人——就是我!”我緊緊握著她的左手,莫妮卡握著她的右手,“我將永遠感激你,你的人生也會徹底改變,重新走到陽光下,愛上新的男朋友,認識新的女朋友,永遠走出可怕的陰影。”
“謝謝你。”
莫妮卡又提醒了一句:“Mary,你說你備份了記憶體卡,還在嗎?”
“在。”她開啟床頭櫃,拿出一張記憶體卡,“都快忘記它了,其實從沒有好好保管過,能找到算是走運了。”
記憶體卡透過USB介面,連線到Mary的電腦上。
播放器裡出現了畫面,鏡頭對準臥室的視窗,焦距逐漸推向馬路對面,也是五樓窗戶——對面房間亮著燈光,敞開著窗戶,一個大約五十歲的中國男人,我不會忘記這張臉的——常青,居然在攝像畫面內如此清晰。
三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彷彿都回到了一年前的夜晚。
螢幕上常青的表情恨事驚恐,又一個男人闖入畫面,卻詩歌光頭的中國男人。
光頭!
鏡頭裡他的臉很清楚,看起來三十多歲,長長的臉不怒自威,身材也比我高大很多。
突然,他手中多出一把刀子——攝象機甚至拍出了他的白手套。
沒等常青反應過來,利刃飛快刺入他的左胸——這動作絕對是職業殺手,絲毫不拖泥帶水,更不像電影裡演的,殺人之前還說一大堆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