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墨上前,深吸一口氣託了託老者的胳膊,“老國公多禮,你乃大彥的功臣,朕這萬里江山尚且要儀仗老國公。老國公一路辛苦,朕見國公爺一身風塵僕僕,委實心內不安。”
這不是旁人,正是班師回朝的盈國公洛雲中。
而今一身金色的鎧甲,雖說年逾六十卻仍威風不減當年,行動之間鎧甲發出整齊的聲響,如同戰場上的擂擂戰鼓。身後萬千子弟兵,列隊成儀仗,這般威風凜冽的老者,舉朝之中獨此一人。
眸色冷冽的拂過一殿眾臣,各人生百相,或恭維或敬畏,或欣羨或戰戰兢兢。唯有東輯事的那幫閹人部下,才會顯露著略帶鄙夷的顏色。
也不消去理睬,身後的洛丹青盈盈走出,淺淺行禮,“女兒參見父親,恭喜父親得勝歸來班師回朝!”
語罷,洛雲中報之躬身,“貴妃娘娘多禮,君臣有別,眾人跟前請貴妃娘娘莫要忘了自家本分。”
聞言,洛丹青這才輕笑著,“本宮謝國公爺的提點,莫不敢忘。”
見狀,軒轅墨緩步走來,“國公爺辛苦,朕特此恭迎!”
卻見洛雲中手一揚,身後的萬千子弟兵忽然齊刷刷跪地,瞬時高聲齊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一刻,軒轅墨面色無恙,眸光卻寸寸冰冷。
但凡是君,臣子擁兵自重從來不是好事。何況國公府擁兵多年,其勢力早已凌駕皇權之上。皇帝不說,朝臣不說,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唯獨國公府依舊一意孤行,任憑他人言語,握在手裡的權力任誰都無法動搖。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旁人所言。
巍峨的金鑾殿裡,洛雲中坐於御賜的座椅上,置於殿內正中央。這樣的氣勢,除了東輯事的那位,自然是無人可比的。
葉貞站在後殿內,透過屏風看著殿前極為刺目的君臣。誠然如她那日的琵琶聲,君不君,臣不臣。洛雲中雙目直視龍顏,仿若這大殿也不過自家庭院。
風陰站在她的身側,目光冷冽的落向屏風後頭。葉貞轉頭看他,卻見他身子僵直,握緊了手中的劍柄,這樣的情景只讓葉貞想到了四個字:劍拔弩張。
深吸一口氣,葉貞素來知道這位國公爺不好對付,今日親眼所見,誠然是恣意慣了的,皇帝駕前也不知收斂。
聽得外頭軒轅墨道,“國公爺平叛辛苦,朕定要好好嘉賞。”頓了頓,又道,“來人,傳朕旨意,犒賞三軍,有功將領連升三級。”
洛雲中也不起身,只是抱了抱拳,點頭作揖,“多謝皇上恩典。”
繼而又道,“皇上,三軍乃皇上的三軍,馳騁疆場廝殺仇敵乃是本分。皇上放心,只要有老臣在,定不叫逆賊猖狂。”
軒轅墨頷首,“有國公爺在,朕自然是寬心的。”
四下陡然一片寂靜,葉貞的心忽然提起,她已然知道洛雲中接下來會做什麼。所幸她早已安排妥當,否則……
雖說自己準備充分,但是這廂劍拔弩張,還不能放鬆片刻。
聽得洛雲中鏗鏘有力的聲音在金殿內迴盪,“敢問皇上,老臣的八百里急奏可曾收到?”
軒轅墨遲疑了一下,終是開了口,“已然收到。朕明白國公爺的意思,如今已經下旨,冊了洛英為世子,等同皇子待遇。”
語罷,朝內有些細微的聲響。
如同皇子待遇,豈非……
一介國公府獨子,竟然要享受皇子待遇,那國公爺是什麼?豈非成了先帝?豈非謀逆?當下朝臣開始交頭接耳,軒轅墨冷眼掃過眾臣,雖說一殿眾臣皆是議論,但沒有一人敢駁斥。到底,一個個還是攝於國公府的威勢。
洛雲中繼續道,“如此,臣替犬子謝過皇上。不知皇上,立後之事該如何處置?”
立後二字如同重磅炸彈,一下子讓群臣慌了神,一個個不知所措的議論。
東輯事自然也是不肯的,隨即有人上前啟奏,立後之事還為時過早不宜現下提出。待國土穩定,再行立後也是不晚。
那洛雲中自是冷哼一聲,“為時過早?皇上早已過了立冠之年,如今後位空懸已久,小女立於後宮為貴妃,執掌六宮事多年,難道還當不得皇后之名嗎?”
葉貞冷了眉,臣子對著當朝帝君,竟敢如此放肆,直言要君王賜自己的女兒為後。這般大逆不道,教葉貞寒了心,忽然就明白了,軒轅墨為何謹慎佈局。
原來,他已到了絕境。
眸子,微微眯起狹長的縫隙。
立後?盈國公,只怕要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