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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語言樸質,但感染力非同一般,而且還成了後世邊塞詩的先聲。據說,這首悲歌后來傳到了劉徹的耳中,他也不禁為之感動,非常同情她的境況。但劉徹不會因兒女私情而有背國家大計,所以每隔一年,皇帝便只是派遣使者帶著中原的一干錦繡幃帳,贈送給細君公主,以聊慰她的思鄉之情。後來公主又被迫再嫁,以至不久即憂傷而死。

再回到“輪臺屯田”一事上來。

在貳師李廣利遠征大宛並取得了象徵性的勝利後(也就是獲得了汗血馬的那次),為了鞏固勝利果實,皇帝便又決定在西域建立起一條防禦線和交通線:它東起敦煌,西至輪臺,沿途都有亭燧設施,而且為解決駐戍西域的漢軍給養問題,漢朝也開始在西域的輪臺、渠犁等地試驗性地開展屯田,但起初規模太小,僅幾百人而已。徵和三年,漢軍徹底擊垮車師,如此一來屯聚西域一事也變得更加緊迫了。

徵和四年(前89),當時的搜粟都尉桑弘羊與丞相、御史等便奏言:輪臺東有溉田五千頃以上,可以開發出來以滿足漢駐西域大軍的給養問題。其實還不僅如此,桑弘羊等人也認為,輪臺地處塔里木盆地的中心,在車師西千餘里,是中西交通的必經之地;而且輪臺以東和東北面的焉耆、危須、尉梨一帶,也曾經是匈奴僮僕都尉(就是視西域各國為匈奴之僮僕的意思)經常駐紮之地。如果漢大軍在輪臺屯田,也可以一併將匈奴勢力完全排擠出西域,這對保衛中西交通及漢朝西北邊郡的安全,都具有重大的意義。

桑弘羊等人的這一建議應是漢武帝政府一貫奉行的西聯西域、北制匈奴戰略思想的最高體現,從長遠來看,的確不失為經營西域的良策。而且桑弘羊也是追隨武帝幾十年、深為漢武帝所倚重的理財專家(桑弘羊更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提出不依靠農業富國的思想家),武帝一朝的幾乎所有的重大財政政策俱出自他之手,武帝對他也無不言聽計從。

然而這一次,卻出現了例外。“攘外必先安內”,還是先搞好內政再說吧,匈奴的事可以放一放吧。

2、一個皇帝的自我批評

深刻地反省過之後,這位一向以雄心勃勃、銳意進取著稱於世的偉大皇帝發覺,自己首先要做的便是罷停徵伐並努力恢復大漢王朝的元氣。於是,藉著罷“輪臺屯田”的機會,皇帝便向全體臣民們下達了一道自我批評的“罪己詔”,史稱其為《輪臺罪己詔》。

當然劉徹此時也已自知來日無多,他真的要過幾天清淨日子了,自然他覺得老百姓也該是如此。就在這道《輪臺罪己詔》中,其實劉徹也並沒有進行多少自我批評,而只是委婉地表示了自己過去的失策。說起來,像他這種自尊心極強又自視甚高的皇帝,那指定是死不認錯的,能讓他說出一句“朕之不明”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只是這短短四個字,卻是千萬人的腦袋搬家才換來的。

若仔細歸納起來,《輪臺罪己詔》主要有這樣三個方面的內容:

(一)悔征伐之事,並明確以後“不復出軍”;

(二)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加強民生、富民工作;

(三)鼓勵養馬,防止缺乏武備。

可以說,以《輪臺罪己詔》為代表,劉徹晚年的一系列不失英明的施政舉措,包括痛殺鉤弋夫人、為繼承人指派了合格的輔政大臣等,便成功地收拾了局面,漢朝的這副爛攤子愣是又被他給勉力支撐了起來。所以後來的史學家司馬光才說道:“(漢武帝)晚而改過,顧託得人,此其所以有亡秦之失而免亡秦之禍”;而在《朱子語類》中大思想家朱熹也指出他“天資高,足以有為……末年天下虛耗,其去亡秦無幾。然他自追悔,亦其天資高也。”可謂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不過最後尚需一提的是,劉徹在屯田一事上實乃小心過分,他當初的確是被折騰怕了,不敢再折騰了。

就在劉徹死後不久,漢昭帝和他的輔政大臣霍光就採用了桑弘羊的前議,派軍屯田於輪臺。到了漢宣帝③時,當時的西域都護鄭吉終於收到了輪臺屯田的巨大功效——鄭吉的大軍在向西域縱深挺進的過程中,以輪臺屯田所積累的穀米做給養,最終將匈奴勢力徹底地驅逐出了西域,實現了漢朝多年來統一西域的夙願。

但這些成績的取得還是和劉徹當初的開拓之功分不開,偉大人物的歷史影響乃至到今天也未必說得盡。

③ 漢宣帝劉詢,乃自殺的前太子的孫子,本當受其祖牽累而死,後經當時的大臣丙吉搭救,遂成為劉據一族惟一的活口,後又奇蹟般地登上了皇位。 電子書 分享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