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出了些暖意。終於回過神,死死抓著他的手臂,哭泣著哀求:“是我不好,我早該想到會是這種情形。你跟我一起走,不要再看到這些了……”
“艾晴,你早就知道這結果,是麼?”
我抽泣著,喃喃念出那句折磨了我三個多月的記載:“‘時谷價踴貴,鬥值五百,人相食,死者太半。’”
狠狠咽一下嗓子,緊握拳頭。指甲掐進肉中,只有讓疼痛帶來幾分清醒,才有勇氣繼續說下去:“羅什,這場災難對我們而言,已是慘痛至極,歷盡千難才存活下來。但在浩如煙海的史書中,卻只有這短短十六字記載!為何饑荒,何時開始何時結束,何處受災最重,災情如何,死了多少人,都沒提到。因為這樣的災禍,在中原大地隨處可見,不足為奇!”
猛吸一口氣,身體如同打擺子一樣。寒氣直逼周身,聲音顫抖:“可我不敢告訴你,我不想讓你提早知道這殘忍的結局。‘人相食,死者太半’,這不是唯一一次,這樣的慘況在涼州還會再發生,甚至更慘烈。我枉為未來之人,除了知道一星半點的結局,什麼都無力改變。可我盡力了,真的已經盡力了……”
“艾晴……”他用力摟住我,頭埋入我的頸間,淚沿著我的脖子滑落,“你比羅什受了更多苦……以後不要這樣憋在心裡,不要自己一個人忍受知道一切的痛苦。我們是夫妻,你告訴我。無論是怎樣的艱難險阻,我們一起承擔。”
淚水滴到他肩上,融進半舊的僧袍。正要說話,突然看見一隻瘦得如同枯枝一般的手向上伸,抓住了羅什的衣角。羅什一驚,急忙拉我到身後。一個奄奄一息只剩骨頭的男人,已經看不出歲數,爬到我們腳下,費力地仰頭,用微弱的聲音說:“法師,俺快死了……能給俺唸經超度麼?您給俺多念點經,多積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