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過了三天,天氣實在是熱得不行,李岳氏屍身不能久放,幸好王道士看的期會最近就有一天,便商量著就那天下葬。
墳地是看好了的,地方也讓李銀他們堂兄弟幾個去挖了,只等著起棺材下葬就成。
明兒就是下葬的時候了。
黃昏將至,李鐵正坐在朱氏身邊兒數著銀子銅錢,朱氏給銅錢串串子。
辦喪事迎來客往的自然是會收很多禮錢,大筐子裡滿滿一筐。銀子也有,銅錢串兒也有,李厚伯還讓李銘這個讀書娃子做了免費的賬房先生,幫他們記賬。誰誰來了送了多少銀錢,一一標識了清楚。
銀錢卻是絕不過手給李銘的。
李銘也不覺得自己吃虧,山子閒不住,鎮日就拉著揚兒到處跑,李銘便帶著小兜在身邊。好在小兜靜得下來,李銘記賬的時候就聽他報名字說字數,李銘不記賬的時候就認真聽他教自己認比劃認字,學得倒是認真,不過好像沒多少成教,李銘也只能想自己這侄子怕是還太小,還得再用心教教。
李厚伯搓著手掌讓李銘去休息,李銘知道這算是要收賬了,便抱著小兜離開了。
沒過一會兒,卻見自己三嬸兒金氏拽著三叔朝大伯那邊去。
李銘轉念便明白過來,抱著小兜就出了去,當做不知道這事兒。
沒多大功夫就傳來了李厚伯和李厚叔互不相讓的聲音。
因這會兒已經是晚上,靈堂這邊兒守著李家一家人。明日李岳氏下葬,按照習俗今晚上是要守夜的。
李珠也回來了,常寬看起來是比上次老實了許多,見著李銀就躲得遠遠的。李春也回來了,不過遺憾的是,仍舊是她一個人回來的——她爹不給她撐腰,她在婆家如今過得相當苦。
耳聽得自己大伯三叔又在鬧什麼賬,李欣只覺得頭疼,見劉氏連打了幾個哈欠,李欣靠過去說:“娘,靠著我肩休息休息吧。”
劉氏便靠上李欣的肩假寐。
等得一會兒,那邊兒鬧騰的聲音不減反增,竟有越鬧越大的趨勢。
李厚仲起了身去瞧是怎麼回事。
那邊廂金氏尖著嗓子說:“……誰知道是不是呢,這不明擺著的嗎?大哥大嫂這是當仁不讓啊,這會兒數明白了錢就要自己攬了去不成?”
許是金氏說話的時候門縫開啟了些,恰好這邊又順著吹來了風。不管是什麼原因,這聲尖利的聲音卻是正好讓這守著靈堂的人聽到了。
李欣頓時頭疼。
劉氏也聽到了這聲音,皺著眉張開了眼睛朝外邊兒望了一眼,冷哼了一聲:“我早就說過,喪事兒完了還得扯。”
李欣挪了挪位置,劉氏繼續靠著她假寐。
然而那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了起來。出聲的這會兒儼然變成了李厚伯和金氏。
金氏揹著李厚仲一家人說劉氏不是的時候李欣不在,要是李欣在的話,這會兒怕是真的要感嘆金氏這翻臉不認人簡直太讓人歎為觀止了。前一會兒還幫著李厚伯說劉氏如何如何不是呢,這後來為了那點兒人親錢就又跟李厚伯鬧上了。
不過左右不關他們這邊兒的事兒。
李春沉著臉坐在一個角落,小邱氏則是坐在李欣不遠處,看來也是不想惹李春這個名義上的女兒。
那邊吵了許久還是沒見吵出個什麼名堂來,李銘已經抱著小兜回來了。
坐在李欣前邊兒,李銘輕蹙起眉道:“還在吵?”
李欣點了點頭,問他道:“去哪兒去了?”
“出去走走,這會兒天不熱,帶小兜去看了看螢火蟲。”李銘笑了笑,正想低頭問小兜話,那邊兒卻傳來金氏尖利的聲音:“銘子也知道的!讓銘子過來!我就不信只有這個數!”
大家頓時都把目光投射到李銘身上。
李銘皺了皺眉頭,不一會兒李厚仲卻出了來,招手說道:“三郎,過來!”
李銘站起了身,往前走了一步,卻又頓了下,眉宇間有一股很明顯的不悅。
劉氏卻忽然站起身,拉住李銘說:“讓他做什麼去?”
李厚仲對劉氏這舉動不喜,“讓他說點兒事兒!”
“笑話!三郎能知道些什麼事兒?”劉氏惱怒道:“你們要算計銀錢不要扯我兒子去!關他啥事兒?李老二你他娘是老糊塗了是不是?上趕著把你兒子推出去當槍使!”
劉氏拽了李銘一把,把李銘往後拉退了一步,喘著粗氣說:“銘子哪兒都不許去!”
李欣拉著李銘回來,讓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