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禿了頂沒有鬍鬚,一個滿身面板皆墨,頜下鬍鬚卻是銀白之極,二人之間擺放著一盤棋。
正在大聲笑著的正是那禿頂無須的老者,但見其右手中指和食指在一圓形紫紗棋盒中拈起一枚黑子正向白方的一條大龍堵截而去,同時嗤地一聲冷笑,道:“小樣,不要以為輕功好就跑得快,老夫這一子落下你這條大龍就只剩下一口氣了!”另一老者急道:“就憑你!”卻是眼觀棋路,面色凝重之極。
任飄萍一挑眉,心知禿頂老者定是在指桑罵槐,卻也不生氣,笑道:“絕頂的未必聰明,你這一子若是能吃下這條大龍的話,哼哼哼……”
禿頂老者勃然大怒,仰頭道:“你小子敢說老夫禿頂,信不信老夫讓你哭上九九八十一天直到死!”說著便是伸出右手大拇指和中指。
另一老者見狀,忙阻止道:“別急別急!要是想讓這小子死還不容易啊!”復又對著任飄萍道:“小子,你有辦法讓老朽這條大龍不死?”
任飄萍此刻已是心知那禿頂老者定是那‘無情山上無情淚’的無上子,口中應道:“當然!”
面板皆墨的老者立時道:“好好好!不過你若是不能將老朽這條大龍救活的話,老朽便讓你小子夜夜啼!”
任飄萍暗道:看來這位只怕就是那無方子了。當即道:“這個自然,只是晚輩若是救活了你這條大龍,是不是把晚輩放下來啊?!”
第七章 連環計(下)
無方子當即道:“好說好說,這個是自然!”
任飄萍心中一喜,無方子看了一眼無上子,古怪一笑,拈起一枚白子彈向任飄萍。任飄萍伸手一接,看著那條被黑棋圍困的大龍,思忖片刻,已是看出那條大龍所剩下的唯一一口氣只是一個假眼,當即微微一笑,彈指,那枚白子便落在了棋盤上右下角無上子的一大片黑棋的一個看似是活眼的死眼上!
任飄萍現在就在笑,暗道:這兩個傢伙還裝模裝樣下棋,連真眼假眼都瞧不出!
那無方子仔細向棋盤上一看,猛地一拍後腦勺,忽地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拍手哈哈大笑道:“妙極妙極!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復又黑黑的手掌重重地一拍無上子的肩頭,道:“老二,這下你是死定了,趕快叫大哥!”無上子此刻望著自己那死得透心涼的一盤棋,撓著那本就沒有頭髮的禿頂發怔,卻是忽然側仰頭憤怒地看向任飄萍,又看向此刻正閉著眼陶醉般地慮著自己銀白鬍須的無方子,道:“這個不算,又不是你下贏的!”
無方子一下子睜開眼睛,頭向前一傾俯視無上子,氣道:“喂!老二,這怎能不算呢?”無上子禿頭搖個不停,雙手在棋盤上三下五除二一下子把棋局弄亂,道:“不算不算!再來再來!”“……”無方子和無上子就這樣頑童般地你一句‘算’他一句“不算”地吵開了。
還被困在網中的任飄萍不禁搖頭苦笑,暗道:話說江湖上流傳的那個最是穿腸蝕骨的歌謠:無情山上無情淚,飛羅裙,傷情離,夜夜啼,觀音淚中製造無情淚的無上子、夜夜啼的無方子和傷情離的無常子三人本是五毒門掌門座下的同門弟子,由於五毒門作惡多端,十年前被歐陽連城所滅,三人僥倖逃脫,後又各自苦練毒功,各自揚名於天下。但是三人卻是各自不服對方,是以一見面就各自想方設法地變著花樣讓一方臣服於自己,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只是他們二人這麼一爭執,沒完沒了,全然忘記了自己仍然被困在網中,不禁大聲喊道:“喂!前輩,先放下我再吵行不行!”
那無方子不耐煩地一揚手,但見銀光一道閃過,任飄萍和那隻網直落向地面,落在地上的任飄萍從身上扒掉那隻網,看了看仍是爭吵不休的無方子和無上子,轉身便向那石門走去。
無方子二人但見任飄萍竟是毫不理會他們二人徑直向石門走去,同時停止爭吵驚疑互視,無方子口中已是喝道:“小子,你去哪兒?老朽說是放你下來,可沒有說放你離開這間石室!”
任飄萍卻是毫不理會,猛地一掌推開那道石門,可是石門內並沒有出路,只是另外一個不到五尺見方的斗室,斗室之內四面石壁之上貼滿了大小不一的畫,所有的畫上畫著同一個女子,而現在任飄萍就痴痴地望著那畫上的女子,一步步走進了斗室之內,就連什麼時候那道石門重重地關上都毫無察覺。
現在任飄萍已經不止是那風乾了的死魚,而是風乾了千年的死魚。
畫,惟妙惟肖,在眼前由清晰變模糊,由模糊再變清晰,畫中的女子,竟是歐陽小蝶,千姿百態的歐陽小蝶,一顰一笑的歐陽小蝶,生活中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