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的蒐集民間遺落的各種古代散集,還有各種文章的孤本,希望將它們統統都收集起來,編造成冊,對於那些‘錯誤百出’的地方,進行整理和修改。
就如古代某個名士的一篇文章,自然會有人抄錄儲存,只不過因為是傳抄,大家抄的文章可能不同,這時候,就很考驗整理資料的人的水平了,你得明白這不同的文章裡,到底哪一個才最合乎那名人的際遇,還需精通此人的文法,也就是說,你不但要精通曆史,還需要對詩詞文章有深厚的功底,甚至有足夠的耐心,方才能做出最有利的判斷。
譬如同樣一個名人,在一本抄錄下來的散冊裡寫的詩是‘僧敲月下門’,而在另一個流傳下來的版本里卻是‘僧推月下門’,同樣的詩,卻因為只是一個字的改動,不但意思完全不同,意境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可是如何才能確定哪一個是原著者的本意呢?除了你要有極強的鑑賞功底,大抵能看出哪一個詞用的更好,同時還要考慮原作作者在寫詩時的時間地點,因為不同的時間地點,作者的處境不同,這詩的用字可能又全然不同了。
因而永樂大典的編撰,幾乎集齊了全國之力,當時天下最有名的才子解縉做了總編,又召集了無數名士大儒,足足花了許多年,才總算略有小成。
鹿鳴先生方才所言的,就更為高階一些,就是對一些失散的文章進行補充,假使李白有一句詩,**前明月光、凝似地下霜,舉頭望明月,然後……沒了,特麼的流傳下來的詩只有三句,最後一句卻是不見蹤影了。
於是後人們便要開始搜腸刮肚的對這首詩進行補充,可是要補充,又談何容易?一方面你要結合前文,另一方面,人家乃是詩仙,一般人怎麼敢大言不慚的去給他狗尾續貂?
鹿鳴先生一語出口,之所以惹來滿堂皆驚,就是這個緣故,他說他這一兩年都在為劉禹錫的一篇文章去重新整理,這個口氣就很大了,劉禹錫可是唐朝最著名的大文豪之一,確實流傳下來許多散作,多是有頭無尾,或是有尾無頭,一般人哪裡敢嘗試去進行整理補充,畢竟水平有限得很,自己哪裡敢跟前人比肩?
鹿鳴先生既然開了口,以他的名聲,只怕他已經有了一些成就,而且既然敢當堂說出,必定也是自覺得得意,認為自己續作整理得好,若是如此,那麼就很了不得了。
連王華也忍不住側目道:“噢,那篇《陋室銘》是嗎?老夫也略知一二,據說只傳下了半句,想要整理,只怕不易,況且又無其他流傳於世的抄本進行補充,先生大才,若是當真能成,必定聲震宇內。”
其他人紛紛頜首,對鹿鳴先生的佩服之意更濃,不敢再小看了。
倒是一旁顯得比較安靜的的葉春秋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陋室銘》?《陋室銘》怎麼會是失輯的文章?我分明記得後世這篇文章還進入了課本,難道……”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失輯的文章一般會有兩種方式進行補充,一種是考古的發現,比如唐朝的文章失傳了,肯能在明代只留下了隻言片語,可是到了清代之後,卻突然自前人的墓穴中發掘出來,於是,這篇唐朝的文章雖然早就面世,可是真正得以重見天日的時候可能是在清代之後;又或者這篇文章雖只留下了隻言片語,但是經歷了某個著名的考證專家悉心研究,進行了補充和整理,最後按著原著者的文風和思想編修而成,後世課文中的《陋室銘》,難道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成了全篇的嗎?
葉春秋越想越是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種現象倒是非常普遍,葉春秋已經漸漸融入了這個時代,成為了士大夫,怎會不明白其中的關節?
所以雖然在座之人對於鹿鳴先生所謂的編修工作充滿了期待,可葉春秋的心情卻很是平靜,全文我都知道了,誰稀罕你的編修?
鹿鳴先生並不知道葉春秋心裡在想些什麼,眾人的反應早就收入眼中,臉上的笑意更盛,道:“是啊,劉夢得的這篇《陋室銘》開篇便是震驚四座,唯獨有頭而無尾,這百年來,並無其他抄本流世,老夫看著可惜,這才進行編修,也算是狗尾續貂,說來也是慚愧得很。”
(未完待續。)
第三百一十六章:挑釁(第三更)
鹿鳴先生見自己的話題很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心裡很是滿意,醜陋的臉上不由帶著得意之色,便又道:“花費了這麼多功夫,現在總算有了小成,只是老夫終究才疏學淺,就怕續的不好,惹人發笑,不敢拿出來給諸位一觀,還需再精雕細琢、推敲一二才好。”
他說得很謙虛,卻還是惹來了大家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