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是像另外兩支官軍一樣士氣高昂,咱們可就更麻煩了!”程名振笑著迎上去,攔住對方的馬頭。有好朋友在,他的笑容總是會更輕鬆一些。儘管王二毛的武藝跟段清等人幾乎是半斤八兩。
“你準備拿張金稱怎麼辦?就好吃好喝供著?”王二毛彷彿看不見對岸連綿的軍營,徑自笑著追問。他不贊成段清等人儘快將張金稱趕走的意見,但也不願意白養著張金稱麾下那幾千殘兵敗將。對岸的敵軍太多,張金稱的兵馬雖然戰鬥力差一點兒,至少能過來充充人頭數,漲漲自己一方的聲勢。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王二毛無法當眾明說的意思是,萬一洺州軍跟官兵打得兩敗俱傷,以張金稱的為人,其會不會忘恩負義地趁機謀奪平恩呢?非常難以保證。
“一支士氣盡喪的隊伍,拉上來只會拖累大夥!”程名振聳聳肩,笑著解釋。
“你啊!”王二毛無可奈何地搖頭,對程名振的給出的答案不予評論。好朋友就是這種人,有時聰明機變,有時又糊塗且固執。他沒有說服對方的本事,所以也不費那個勁。
程名振被王二毛的表情逗得咧嘴一樂,又帶了帶坐騎,與對方並絡而立,靜觀對岸旗鼓。事實上,他也解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要替張金稱出這個頭。如果說當初覺對方將戰線推進過快,帶兵前去接應原因是考慮到洺州和鉅鹿澤乃唇齒相依的關係,唇亡齒寒。到現在,張金稱和其麾下的殘兵的確已經完全成了洺州軍的負累。他這樣義無反顧地擋在張金稱身前,也許是為了報答對方的救命之恩,也許是為了綠林同道的義氣,也許是處於內心深處的惻隱……。原因很多,具體哪一種為主要,他沒有仔細想過,也不願意強迫自己去想清楚。
“上游來的雪水很急,用不了三天,河道就會完全被衝開!”見程名振不說話,王二毛將聲音壓低一些,以只有近在咫尺的幾個人能聽見的程度建議。“咱們一味地嚴防死守肯定不是辦法,謝映登建議咱們先下手為強,殺過河去撿弱的幹掉一路?”
“哪路?”程名振的眉頭迅速一跳,低聲問道。
“那邊!”王二毛用下巴向對岸挑了挑,建議。“他們與另外兩支不是一路,即便捱了打,也未必有人趕過來相救!”
三路官軍人齊心不齊,這是對洺州軍唯一的弱勢。所以王二毛建議先下手幹掉其中最弱的武陽郡兵。先,洺州軍實力強於對方,雙方交手,獲勝的把握很大。其次,有上回的交手經驗,大夥心裡很蔑視郡兵的戰鬥力,衝殺起來士氣旺盛。第三,從紮營的位置上看,來自左武侯的大隋精銳和來自東都的驍果們顯然不屑與郡兵為伍,如果能讓武陽郡兵先跟洺州軍拼個兩敗俱傷的話,他們肯定樂觀其成。
這是個非常穩妥的主意,但是,程名振卻沒有贊同好朋友的想法。目光向漳水河拐彎處看了看,他低聲道:“我更想打那邊,你覺得怎麼樣?”
第四章 采薇 (二 中)
“你瘋了!”王二毛小聲尖叫。//出於對好朋友的尊重,他用目光迅速朝程名振示意的方向看了看,然後以稍高些的聲音補充:“唯一的好處是誰也不會想到咱們會揀最強的對手開煉。萬一戰吃虧,咱們根本沒有撤回來的機會!”
“所以一旦渡河,誰都別想著撤回來!”程名振咧了下嘴邊,態度很是堅決。“主動出擊是個好主意,但如果先打魏德深的話,即便全殲了武陽郡兵,咱們接下來還得對付另外兩個。一仗比一仗難,越打咱們的人數卻越少,很不合算。而先拿桑顯和的兵馬開刀的話,只要打敗了他。另外兩支官軍肯定會被嚇得落荒而逃!”
這個設想很新穎,卻也符合現實。對岸的三路隋軍中,桑顯和所部五千多左武侯精銳戰鬥力最強,魏德深所部四千多武陽郡兵戰鬥力最弱。至於段令名所部的五千多驍果,裝備雖然極為精良,士卒卻多為東都的無賴子弟,所以戰鬥力僅比郡兵稍強幾分,但所強非常有限。如果洺州軍按照王二毛的建議先收拾武陽郡兵,他們至少要連續打兩到三場戰鬥。而如果能先擊潰左武侯精銳的話,公子哥出身的段令名覺事態不妙,必將選擇全軍撤退。至於魏德深所部郡兵,以程名振對老對手們的瞭解,郡守元寶藏向來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桑顯和戰敗的訊息傳出去,即便魏德深有決心繼續與洺州軍拼個魚死網破,元寶藏也捨不得丟掉手中這點家底兒。
王二毛本來就不是個庸才,特別是前一段在瓦崗山歷練過後,早已經初窺兵家門徑。略一琢磨,他便理解了程名振的想法,點點頭,低聲道:“這話倒是沒錯。只不過太冒險了些。那左武侯可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