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道:“這又有何用?其實又不關烏衣教什麼事,全是文素姬一人種下的惡果!”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文素姬既然已死,這事也就不必再提了,莫非你還為這件事記一輩子,終身不娶了不成?”
蒲天河緊緊地握住拳頭,獰笑了一聲道:“也只有如此!”
木尺子呆了一呆,遂笑道:“好吧,這是你的事情,我也沒理由管你,可是不論你結不結婚,這件事總不能老記在心裡頭!”
說罷,站起來嘆了一口氣,就轉身走了。
蒲天河在室內發了半天怔,越想越不是味兒,他極想去找婁驥,向他解說一番,可是這些話怎能說出口?
想到婁氏兄妹對於自己的許多恩情,自己竟是無以為報,而婁小蘭那種天姿國色的美妙佳人,眼看就將是自己的妻子,而半途中,竟然會生出如此不幸的事情來。
雖然,自己只要老下臉來,照樣可以與她結成連理,共享神仙美眷,可是,對於別人尚可,對於自己所心愛的人卻怎能相欺?萬一以後為她發現了事實,豈不更看低了自己為人?可是……
可是,自己又怎能事先但白地告訴她這件事?真要告訴了她,豈不要傷了她的心?
所謂美滿的婚因,在於男女雙方的清白健全,自己婚前先已埋下了如此汙點,壞了清白,怎可望來日的幸福?
“不!絕不能告訴她!”
蒲天河長嘆了一聲,他是一個志節觀念極重的入,這件事實在是使他一想起來,就感到罪惡深重。
這件事既然說又不能說,不說又不行,明日訂婚已不必再談,自己再留在此,實在是失去了意義,不如走了吧!
想到這裡,內心實在是煩得厲害,記得上一次誤會文素姬為婁小蘭之故,自己也曾留書而去,此事始終令自己慚愧。
卻未曾想到,一波方平,一波又起,這一次依然是為了文素姬,第二次留書出走,形同戲劇,未免幼稚可笑,可是舍此別無良策,真正是恨惱人也。如此看來,那文素姬真正是自己命中的魔星,害人匪淺!
他一個人憑窗痛想,真可說“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直到了傍晚時分,阿力為他送了飯菜進來。
平日此時,婁驥定必來此與自己共食,相談甚歡。今日卻自己一人,看起來,那婁驥定必是生自己的氣了!
這種感觸,使得他愈發不是味兒,草草食畢,天色已漸漸黑了。
蒲天河把屬於自己的少許衣物打點了一個行李,想到了婁氏兄妹的恩情,真不捨就此而別。
他於是留下了一封長信給婁驥,宣告自己是迫不得己,不得不作別而去,尤感愧對婁小蘭的知愛,來生犬馬也必報他兄妹的宏恩!
信寫好了,擲筆而起,總覺得如此作,有欠光明,他自忖道:“也罷,如果此刻婁驥來到,我就當面跟他說個清楚,再為作別,以免他事後又罵我無情。君子行事理應光明磊落!”
想到此,又勉強等了一個更次,始終未曾見有什麼動靜,他內心此刻真是矛盾極了,又想走,又想留下來,心神幾經交戰,他才拿定了主意,把書信留在桌上,背好行李,帶起了他那一把五嶺神劍,推窗向外望了望,只見月夜無人,正是夜行人出沒的良機。
“走吧!”他對自己說了一句,遂騰身飄窗而出。
身子飄落地面,前行了裡許左右,已然來到了婁宅牆邊,忽然心中一動,忖道:
“糟了,我莫非也不跟木尺子打個招呼麼?”
想著便又折回身子,穿房越脊,來到了本尺子居住處,月夜之下,但見他那一扇窗子半開著。
蒲天河心中不由暗想,此老真個是疏忽,睡覺之時,竟連窗子也不掩上,莫非不怕人來,把他那枚“綠玉匙”偷走麼,
想著已經飄飄地來到了室內,只見室內空空如也,並不見木尺子的人影,書桌上只留青燈一盞,為風吹得晃來晃去,時明時滅。
蒲天河心中一動,暗想他上哪裡去了?
他心中想著,再一細看,敢情原來非但是他人不在,就連他隨身的那一點破家當,也是都不見了。看來,很可能這老頭也和自己一樣,是不告而別了吧?
想著,心中實在是奇怪,雖說自己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並無深交,但是在名份上來說,到底有師徒之誼,怎麼他說一聲走,卻連自己也不知照一聲,看來真是未免寡情了些!
當下,他又耐下心來等了一陣子,仍不見人來,他斷定木尺子必是走了,他定是擔心他那一大筆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