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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剛剛回到巴黎,我們的英雄就去見德·拉莫爾侯爵,侯爵對他帶回的答覆顯得大惑不解。於連走出他的辦公室,立刻跑去見阿爾塔米拉伯爵。這位漂亮的外國人,佔了被判死刑的好處,又兼有頗為莊重的儀態和信教度誠的福氣,加上伯爵這樣高貴的出身,十分地中德·費瓦剋夫人的意,因此她常常見他。

於連鄭重其事地向他承認,他很愛她。

“她是個最純潔、最高尚的有道德的女人。”阿爾塔米拉回答道,—只是有點兒偽善和誇張。有時候,她用的詞我都懂,可是連成句子我就不懂了。她常常讓我覺得我的法國話不像別人認為的那麼好。認識她,可以使您出名,加重您在社交界的份量。不過,我們去找比斯托斯吧,“阿爾塔米拉伯爵說,他可是個頭腦有條理的人,”他曾經追求過元帥夫人。“

唐·迭戈·比斯托斯讓他們把事情的原委詳加解釋,自己一言不發,儼然一位坐在事務所裡的律師。他有著一張修道士的大臉,留著小黑鬍子,無比地莊重;此外,他還是一個很好的燒炭黨人。

“我明白了,”最後他對於連說,“德·費瓦剋夫人有過情夫嗎?還是不曾有過?因而您有成功的希望嗎?問題就在這裡。我應該對您說,我嘛,我失敗了。現在我不再感到惱火,我這樣說服自己:她常常發脾氣,我很快就跟您講,她還挺愛報復。

“我不認為她是膽汁質的氣質,此種氣質是天才的氣質,是塗在一切行動上的一層激情的光澤。相反,她那稀世的美和鮮麗的顏色來自荷蘭人的粘液質的、沉靜的氣質。”

西班牙人的慢性子和不可動搖的冷漠,讓於連急得慌,時不時從嘴裡不由自主地蹦出幾個單音節的詞來。

“您願意聽我說嗎?”唐·迭戈·比斯托斯嚴肅地對他說。

“請原諒法國人的急性子,我洗耳恭聽,”於連說。

“德·費瓦克元帥夫人因此非常喜歡憎恨,她毫不留情地控告一些她從未見過的人,律師啦,寫像科萊那樣的歌詞的窮文人啦,您知道嗎?”

“‘喜歡瑪羅特是我的癖好……’”

於連得把整首歌聽完。西班牙人用法文唱得津津有味。

這首絕妙的歌還從未被這麼不耐煩地聽過。唐·迭戈·比斯托斯唱完了歌,說:“元帥夫人讓人把這首歌的作者解僱了:有一天情人在酒館……”

於連真害怕他又要唱下去。還好,他只是分析了歌詞。這首歌確實褻瀆宗教,有傷風化。

“元帥夫人對這首歌發怒的時候,”唐·迭戈說,“我提醒她,她這種地位的女人根本就不應該讀眼下出版的那些無聊玩藝兒。不管宗教的虔誠和風氣的嚴肅如何發展,在法國總會有一種酒館文學。當德·費瓦剋夫人讓人把作者,一個領半餉的窮鬼的一千八百法郎的職位撤掉的時候,我對她說:”您用您的武器攻擊了這個拙劣的詩人,他會用他的詩回擊您:他會寫一首關於道德高尚的女人的歌的。金碧輝煌的客廳會支援您,可是喜歡笑的人卻會把他那些俏皮話到處傳唱。‘您知道元帥夫人怎麼回答我嗎,先生?’整個巴黎將會看見我為了天主的利益而不惜殉道,這將是法國的一大奇觀。民眾將學會尊重品德。那將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日於。‘此刻,她的眼睛比什麼時候都美。“

“她的眼睛真是美極了,”於連叫道。

“我看得出您愛她……總之,”唐·迭戈·比斯托斯很莊重地說,“她並沒有那種驅使人進行報復的多膽汁體質。如果說她喜歡傷害人,那是因為她感到不幸,我疑心那是一種內心的不幸,這是不是一個對以衛道為己任感到厭倦的正經女人呢?”

西班牙人望著他整整一分鐘,不說話。

“全部問題就在這裡,”他鄭重其事地說,“從這裡您可以得到一點兒希望。在我充當她的謙卑的僕人的兩年中,我對此想了很多。您的整個前途,戀愛中的先生,取決於這一重大問題:她是一個對以衛道為己任感到厭倦、並且因感到不幸而變得兇惡的正經女人嗎?”

“或者,”阿爾塔米拉說,終於打破了沉默,“就像我跟您說過二十遍那樣,乾脆就是出於法國人的虛榮心?是對她父親,著名的呢絨商的回憶造成了這個生性陰鬱冷酷的人的不幸。她只可能有一種幸福,就是住在託菜多,受一位仟悔師的折磨,他每天都讓她看見洞開的地獄。”

於連離開時,唐·迭戈·比斯托斯說,神色更加莊重:“阿爾塔米拉告訴我,您是自己人。有朝一日您會幫助我們重獲自由的,因此我願意在這小小的消遣中助您一臂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