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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夜裡,流螢飛舞,涼風徐徐。
晚風帶走了白天留下的暑熱,這是一天最涼爽的時候。
夜已深,東宮裡承乾的書房中卻依然還燃著燭火。
承乾穿著單紗的袍子,坐在藤椅上,手裡拿著一封書信。信是從遙遠的嶺南寄來的,來自他的老師李超。
信裡李超講述了嶺南平亂的經歷,但李超告訴他,雖然這次的叛亂已經平定了,但嶺南並未就此安定。相反,嶺南正面臨著很嚴峻的考驗,朝廷要改土歸流,最大的阻力不是那些俚獠,而是那些漢人豪酋。
馮寧陳三大家族為首的嶺南豪強,勢力龐大,要改變嶺南的割據局面並不容易。李超也在信中回覆了他關於西運河的事情,李超告訴太子,既然皇帝不同意現在修運河,那就暫時不修。
但可以安排一些人手做些前期的工作,比如測繪等。為水庫修壩選址,為開挖埡口河段測量,這既是前期工作,同時也還是拿出一些更有力的資料來。等時機成熟,到時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李超也在信裡給太子講了不少嶺南的風土人情。
內侍進來,低聲報告時辰。
“殿下,時辰已經不早了,請殿下早些安歇,明日一早還要上早朝學習政務。”
承乾微微眯起眼睛,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書信。
學習政務,學習政務,自己真想做點事情,卻又什麼都不肯。他只能帶著一雙眼睛和一對耳朵,卻不能說。
他討厭這種情況。
自父親御極開始,他就開始學習了,一學就是近四年。
“天天學習這些有什麼用,還不如出京走走看看。坐在這宮裡,我看到的永遠只會是京城的一角而已。孤連市井百姓的生活百態都看不到,還談何治理天下。”
內侍惶恐不安的聽著太子說這些話,不敢介面。
“孤想離開這皇宮,想去嶺南,想看看大唐的南方,看看那裡的風土人情,看看繁華的大海商貿。”承乾像是喃喃自語。
“老師在西南,翻手之間,嶺南一場叛亂就平定了。如今又要推行改土歸流,將嶺南羈糜之地,化為大唐直轄疆域,那才是讓人興奮的事業。”
“殿下,時候不早了,睡吧。”內侍誠惶誠恐,太子這番話若是傳出去,傳到皇帝的耳中,還不知道要多麼震怒,他麼這些陪伴太子身邊的人,也肯定會受罰的。
承乾望著那燃燒的燭火,搖頭。
“孤睡不著。”
他搖頭,“你們都把孤當成孩童,父皇如此,宰相們如此,東宮的官員們如此,連你也是如此。呆在這宮裡,每天學習學習還是學習,枯燥無比,孤想出宮走走都不許。孤想做點事情也不許,這也不許那也不許,這太子當的沒有半點意思。”
過了一會,承乾不再說了。
他揮揮手,“你下去吧,孤今夜就在書房歇下了。”
這一夜,承乾輾轉未眠,越想越躁動。
天亮。
承乾擦著還有些發紅的眼睛,走到書桌邊寫了封信留在桌上,便換了套便服直接出門。
內侍迎了上來,“殿下這是要去哪,不上朝了嗎?”
“孤今日身體不太舒服,就不上朝學習理政了。給我備車,去平陽長公主府上。”
漢京上東區,平陽長公主府。
李秀寧有些意外的看著突然到來的侄子承乾。
“殿下一大早怎麼有空來我府上。”
“想姑母了,也想十一郎了。”承乾笑著進了大廳,給平陽先行了個禮,然後便徑直去看還在搖椅裡的李十一郎。
“才多久沒見,又長胖了許多。”
“是啊,再這麼長下去,我都要抱不動了。”
承乾一邊逗弄著李十一郎,一面道,“老師在嶺南又立大功了。”
“我也聽說了,他這個人,天生勞碌命。本來陛下給他兵馬,讓他去打下自己的封地,結果先去了遼東拿下了卑沙。然後又跑琉求去折騰了許久,據說還跟那些山夷結盟,稱兄道弟呢。越國還沒去,又讓陛下抓了壯丁,派去平嶺南之亂。還好,那些嶺南人也只是銀樣臘槍頭,中看不中用。”
“那是老師厲害,換成一般人,這事肯定沒有這麼容易平定。對了,我接老師的信,說姑母也要去趟嶺南?”
李秀寧點頭。
“在這漢京呆的煩,想他了。”
“姑母要帶著十一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