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少,這兒好象有個彈孔……”
“川少,似乎這血跡一點一點的向江中去的……”
人多眼尖,帶來的那一群人,很快將四周的情況向他作著彙報。
李文川的心揪緊了。
果真遲了嗎?果真遲了嗎?
他看著鵝卵石上那斑斑的血跡,雖然已經凝固,可仍舊新鮮,看模樣,不超過兩個時辰。
“給我搜,沿江一直搜,活要見人……”李文川咆哮起來,眼眶兀地紅了,後面那一句“死要見屍”的話,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他不要見屍,他只要見人。
只要她們母子倆現在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什麼都不會再計較。
一行人立刻散開,助理再度調派了幾百人過來,通知水上交通廳,再通知沿江的漁民,開始兵分兩路,一路負責江上,一路負責岸邊,沿江搜尋。甚至要了好幾架直升飛機,沿著江面低空巡視,看看有不有發現。
“川少,你將氧氣罩罩上。”一路跟隨的醫生護士提醒著。
李文川不作聲,現在田小蕊母子倆生死未卜,他哪還管得上自身。
無力的蹲在地上,看著鵝卵石上的兩灘血灘,李文川顫抖著手指,想拈拈那血跡,可又害怕去拈碰那血跡。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似乎這一生,都不曾如此的恐懼,他害怕這兩灘血跡就是田小蕊母子倆的。
他希望有奇蹟,希望有人救了田小蕊母子倆。
可他也知道,這樣的奇蹟很渺茫,這兒的江段,平素都罕有人至,更不要說昨晚那黑燈瞎火的情況,誰會與幾個窮兇極惡的綁匪對幹。
恐懼在心中無邊無際的漫延。
那種恐懼如鋼索一樣,緊緊的勒著他,勒得他喘過不氣來。
最終他悲憤的仰天哀嚎,對著江面哀嚎,那絕望的神情,令旁邊的護士都陪著掉了淚。
他悔,他腸子都悔青了。
如若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就不該心生僥倖,去求什麼特效藥,也不要去機場留下田小蕊母子倆,更不會將她們母子倆單獨擱置在那樣的公寓中,生出這樣的意外。
他會躲在暗處,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母子倆跟隨金納森離開。
雖然生離令人難過,可強過這樣的死別千倍萬倍。
“田小蕊,我錯了,我錯了啊。”他蹲在江邊,如孩子般的無助,兩手輪番的扇著自己的耳光。
情緒過激之處,眼前一黑,他向著江水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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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黑,很冷。
腳下是奔騰不息的江水,耳邊是田妥妥的悲慘哭叫,看著別人猙獰著面孔,將田妥妥給活活的淹死在江水中,田小蕊痛苦絕望得連呼吸都停止。
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啊。
“妥妥……”那撕心裂肺的感覺,令田小蕊再度悲愴喊叫了起來。
“小蕊,小蕊……”耳邊有人叫她。
“不要……放了我的兒子……”田小蕊繼續叫著,剜心般的痛楚令她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十指都抽搐得如雞爪。
“小蕊,不怕,你們沒事了。”有大掌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試圖給她一點力量和支撐。她的手冰冷,仍舊在不住的顫抖。
“媽咪,媽咪,你快醒來啊,我沒事了的,你快醒來啊。”似乎有田妥妥的聲音在耳邊不住的叫著她。
田小蕊再度驚叫著,從昏迷中悠悠醒轉。
映入眼際的,是一片白色。
她遲疑著,緩緩轉動眼眸。
“媽咪,你終於醒了?”田妥妥那驚喜的聲音響在頭頂,如此的真實,如此的清脆。
田小蕊眼睛移了過來,她看著站在床邊的田妥妥,那嫩生生的小臉上,全是淚水。
怔了一下,田小蕊猛地從病床上坐起,激動的緊緊的一把摟住田妥妥:“兒子,你沒事了?你真的沒事了?”
她如此說著,又猛地推開田妥妥一點,捧著他的臉,認真仔細的看他究竟有不有事。
“告訴媽咪,媽咪不是在做夢,你沒有事,你沒有被淹死。”她語無倫次的重複著,手中加力,很是真實的捧著田妥妥的臉,害怕此刻捧著的,只是一個幻象。
“媽咪,沒有,你沒有做夢,我們沒事了,我現在好好的活在你的面前。”田妥妥撲進她的懷中,也是放聲的大哭。
當初的情況,真是命懸一線,說是劫後餘生,絲毫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