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都不會喜歡我,卻希望我對你忠誠,一心一意只守著你,可你難道不知,真心是要拿真心來換取的,即便你是天子,也不可以這樣自私。你知道嗎,照顧你真的很累,偶爾我也希望有人來哄一鬨我,說些甜言蜜語與我聽,現在有人肯這樣對我了,有人願意來守著我了,甘為我傾盡一切,我為何還要繼續無望地守在你身邊呢?”
他張了張口,眼中閃現痛苦之色,掙扎良久卻說不出話來。
“至於喜歡,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喜歡的可以變成不喜歡,不喜歡的也可以慢慢喜歡,就像當初我對你一樣,明明最初的時候很討厭,卻還是不知不覺對你生出情意……”
原本痛苦的眼神中有了一絲亮色,他飛快抓住一絲重點:“只是感動嗎?所以你還沒喜歡他對不對?你對他只是感動對不對?甘為你傾盡一切,無非是他曾為你拋□份地位帶你遠走,朕也可以,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大步返身走到床前,從枕下翻出一樣東西,他的手都在抖,雙目含笑,整個人看起來一下子容光煥發,急切地想要將東西塞進她手裡。
唐蜜卻不肯接,連看也未看:“沒有用的,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了。”抬起眼,雙目微微潮溼,緩緩低聲道:“因為不止是身份地位,他為了我連命都捨得……我被人下毒謀害,他不惜以身試毒為我調配解藥……這天底下,再也不可能有人比他對我更好了啊,皇上,你說這樣的一個人,我還可以辜負嗎?”
攥著東西的手在劇烈顫抖,他臉色瞬間雪白,張了張口,好半晌才發出聲音:“你說……什麼毒,他為你試毒,試什麼毒?”
“幻思草,”唐蜜抬手揉了揉酸楚的雙目:“被那毒所累,他如今雙目已近失明。”
身體驀地搖晃了一下,他臉更白了,像是站不住將要倒下,搖著頭不可置信地低喃:“不可能,何時的事,朕怎麼不知道他為你試毒,是什麼時候的事?”
唐蜜道:“我被你從劉鎮帶回宮中的那一日。”
他恍然記起什麼,望著她許久:“這麼說,解藥已經制出來,你的毒也……已經解了?”
唐蜜點頭,他怔了半晌,忽然開始笑,邊笑邊搖頭,自言自語:“呵呵,遲了,沒有意義,朕遲了……”唐蜜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卻見他一揚手將掌中之物丟擲窗外,白色的瓷瓶一閃而過透出窗紙,打在一顆玉蘭樹上,發出咚一聲悶響,再彈到地上,被雜草淹沒。瓶塞鬆開,露出裡面一顆小小的純白色的藥丸,香味奇特,似藥似花。
他還在笑,眼圈都笑紅了,紅紅的似一隻兔子,唐蜜從未見過他這樣,走過去想將他扶起來,他忽然一把抱住她,將她扯進懷裡,嗓音壓抑痛苦,近乎乞求出聲:“別走,不要選他,朕再給你別的,比那些更珍貴的,朕可以比他做得更好,你相信朕,再等等朕……”
有液體順著脖頸一路向下,流入她鵝黃色的紗衣,帶著冰涼的溫度,如他的體溫。他像個怕冷的小孩,埋首在她胸前,想是要拼命汲取溫暖般緊緊抱著她,冰涼的臉頰緊貼著她肩頭,因為急切,喘息不定,語音顫抖斷斷續續:“你答應過……要陪著朕,你答應過與朕再生一個……澄兒。田絮,朕可以給你,除了……愛,什麼都給你,你不要選唐漓,朕不會煩你,不讓你累了,你陪著朕……”
“可是我改主意了,不願意再陪你,也不願再做田絮了。”唐蜜任由他倚靠,怔怔說道:“後宮太危險,我已經怕了,今生得他如此對我,我很感動,也很滿足。”低下頭,對上他紅腫的雙目,眼圈亦隱隱泛了紅:“從前總是你在對我食言,如今我也食言一回,皇上,你會好起來,會忘掉我,一統天下,坐擁九國,整個中陸的美人都歸你所有,你可以再辦選秀,找另一個人來陪伴你,而他卻只有我。”
他似乎明白過什麼:“你要和他走?”
唐蜜不答,手伸到他身後,將一樣東西悄然裝進他大裘的帽子裡:“世上本無田絮這個人,等我這一生完了,回到家鄉,那裡的史書上都不會有鏡國的存在,也不會有你的名字,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不存在,所以你完全也可以像她一樣,當她做一個不存在的人。皇上,下毒的事與福春無關,求你不要為難他……好好保重。”
起身離開,往門外走,他實在虛弱,一下子就被她拉得鬆開,跌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追上去,她已快步出了屋子。
出門時與衛川錯身而過,唐蜜淡淡道:“皇上的帽子破了,明日出城為大軍接風,好歹為他換件新的。”
衛川以為她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