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哪裡都是一樣,唯一放心不下只有唐漓,那也是一個固執容易走極端的人,她還沒來得及與他說明白。
徑直去了秀螢宮,院子裡看不出來,走進去才發現變化,主屋中陳設沒怎麼挪動,只是多出了許多東西,細看之下,每一樣卻不陌生,竟都是他從前儲秀宮裡的東西。窗前小榻的地方,多了一張條案,上面堆著筆墨紙硯和許多奏摺,角落裡的衣架上,掛著他的朝服,妝臺上卻放著她往常看過的書、喝茶的杯,再往裡,繞過那扇曾經她親手挑置的繪滿了玉蘭花的玉屏風,寬大的床榻上,則放著一隻軟軟的布枕頭,長長的一條,是個雙人枕頭,半邊枕面繡了龍半邊繡了蝶,走過去,彎腰撫上那枕邊上百合花紋路細細的針腳,想起這還是小環親手繡的,不過短短三個月,她人已經不沒了。
有宮女捧著衣飾上前,聽到腳步聲,唐蜜立即放下枕頭,回身便見他已換好衣裳進來,一身淡色的月牙白袍,不染纖塵,皎潔如月,若披著一身光輝,顏色和款式皆是她從前喜愛的。唐蜜目光未作停留,越過他掃了一眼宮女手上的宮裝,偏過臉斷然拒絕。四名宮女立即跪下,皇帝沉默頃刻,擺了手,目色疲倦地下令道:“下去吧,換一套來。”
幾個人迅速退下,很快回轉,這一次拿來的卻是一套普通的春衫,鵝黃的顏色,正是民間女子流行的式樣。
換好出來,簡單洗漱後,晚膳已經擺好,唐蜜一言不發,徑自入座吃飯,他挨著她坐下,好幾次厚著臉皮沒話找話,唐蜜當他是空氣,他討了幾次沒趣便也閉了嘴,只時不時偏頭瞅瞅她吃東西的樣子,往她碗裡夾菜。唐蜜眼皮不抬,她吃的慢,一言不發,糰子臥在桌子下面打盹,它下午吃多了肉,這會兒不餓,只是犯困,不一會兒就起了微微的鼾聲,像一個雪白的圓球。
飯吃到一半,衛川進來說馮良義到了,皇帝猶豫了一下,看了唐蜜一眼,見她眉眼倦怠,坐了一天的車,當是累壞了,本想叫他明日再來,想了想,還是讓他在外面候著。
飯畢,靜坐片刻,衛川傳馮良義進來,多日不見,他似乎比以往穩重了些,穿著依舊豔麗浮誇,不修邊幅,面上卻沉穩了許多,也不聒噪,上來二話不說就替唐蜜把脈,把完沒說什麼便徑直告退。衛川下去沏茶了,皇帝起身親自送他出門,很快便又回來。
他進屋時唐蜜正蹲在地上在給糰子喂水,怕它肉吃多了不消化,還替它揉了好一會兒肚子,糰子舒服的仰躺著,四爪朝天,腆著肚子讓她摸肚子上的絨毛,舒服的直打瞌睡,它的世界簡單而直白,吃喝玩睡,永不知憂愁,叫人羨慕。皇帝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唐蜜一直沒有抬眼,他大約才明白過來她可能是在等自己離開。
像從前一樣,即便生氣,也絕不開口趕他,因為在她心裡,始終將這座皇宮看作他一個人的所有,他的地盤,他是主人,是主宰者,她無權干涉,所以從不反抗,頂多無視他,默默抗拒他靠近,他驀地發覺,即便是從前二人如膠似漆、形影不離時,她也從未將自己當成過這裡的主人,他好她接受,他不好便抽身離開。
“今晚朕去偏殿,你好好休息。”他終於起身,說完了卻又不走,想了半天,想在她臉上偷個吻,最終不敢,只是摸摸她的頭髮,轉身出去。
“你打算困我多久?”唐蜜蹲在地上,抬眼冷冷看向他的背影。
他僵了一下,腳步定住,心沉了沉沒有出聲。
放下糰子,唐蜜徐徐起身:“其實我與唐家沒關係,這確實是我本名,但我卻不是他妹妹,只是名字一樣罷了,又恰好出現在田家,所以就連定王也不知道自己弄錯,你抓著我著實沒用,若他有一日明白……”
“朕說過,不在乎你是誰。”他轉身,認真地道:“是誰都好,朕只當你是田絮。”他走過來,眼神透著一絲哀求:“愛妃,朕不迫你,你考慮一下,只要一年,也許一年後朕便不在了,那麼以後你想做誰都可以,朕不會再約束你……”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又會反悔,我怎麼知道一年後你是不是真的會死?”唐蜜冷眼瞧著他,嘴角掛著一絲嘲諷:”你連今日應我的事都無法做到,又憑什麼來向我許諾一年之後?”
他垂了垂眼,沒有吱聲,半晌低聲道:“朕不是反悔,朕只是捨不得,加上還有些事沒有處置好,不得不留你,待過幾天……”
唐蜜不想聽他廢話,打斷道:“你說你不是為唐家軍,為何又要困住我,若要生子,你可以去找別人,今時不同往日,你可以碰別人了,不再非我不可,為什麼還要糾纏不放,這天下願為你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