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枕頭蒙著頭了,醫生走的時候他還會說兩句客氣話。
只不過他和顧海之間的交流還是少得可憐。
三天,對話不超過十句。
白洛因若不主動張口,顧海也不會說什麼,偶爾會問他想不想去廁所之類的,白洛因若是不回答,就代表不想,若是想了,就直接挪一下身子,顧海自然而然會去另一側去扶他。
晚上睡覺前,顧海照例打來一盆熱水,要給白洛因擦身子。
白洛因開口說道:“今兒不用擦了,反正也快回家了,髒點兒就髒點兒吧,等回家了再好好洗個澡。”
顧海拿著毛巾的手停在半空,猶豫了一下,還是掀開了被子。
“反正也快走了,能擦幾回算幾回吧,以後想擦也擦不著了。”
白洛因沒說話,閉上眼睛,在熱毛巾的不斷按摩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擦完之後,顧海盯著白洛因的睡臉看了很久,忍不住吻了一口,突然覺得這個時候做這種事情只能讓他更難受,於是下了床。
半夜,白洛因醒過來,顧海睡著了,熟睡的面龐近在咫尺,白洛因卻睡不著了。
這是自他住到這裡來,第一次看到顧海睡覺。以往無論何時醒來,顧海都是睜著眼的。有時候立在窗前,有時候坐在床上,大部分時間都躺在他旁邊,睜著一雙烏七八黑的眼睛盯著他看。
有天半夜,白洛因問了顧海。
“你為什麼不睡覺?”
當時顧海沒有回答,後來白洛因都睡著了,顧海才告訴他。
“我想延長和你在一起的時間。”
今天,他大概真是熬不住了,幾天幾宿了,又沒吃東西,能撐住才怪!
第二天一早,醫生過來看了看,很高興地拍了白洛因的屁股一下。
“小夥子的身體素質就是棒!我以為照你這種傷勢,怎麼也得趴幾天,現在我瞅沒啥問題了。回去多注意休息,記得按時抹藥。”
白洛因第一次站起身,直面醫生,問了一個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我能吃東西麼?”
“這……”醫生猶豫了一下,“應該沒事了,儘量少吃,多吃流質食物,蔬菜水果的可以多吃,易上火的東西少碰。”
白洛因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
醫生拍拍白洛因的肩膀,“那我就回去了,以後有事打我電話就成。”
白洛因把醫生送到門口,“您慢走。”
“行,不用送了,回去吧。”
回到屋子裡,顧海就站在牆邊,紋絲未動。從醫生進來一直到離開,他都沒換過一個姿勢,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白洛因正要收拾東西,顧海指著床頭櫃上的一個包說:“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白洛因揹著包去門口換鞋,能離開這張床,離開這個房間的感覺真好。
顧海也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這是他表姐的一套房子,他借用過來的。現在白洛因要走了,他也就沒必要留在這了。
兩個人一起走到樓下,誰也沒開口說話,前面就是一條馬路,每隔幾秒鐘就會開過一輛計程車,想攔車只要招手就可以。
白洛因又往前走了幾步,胳膊剛要抬起來,就被顧海拽住了。
“你真的要走?”
白洛因扭頭看向顧海,眼神刻著幾分堅定。
“既然在做這件事之前,你已經預料到了後果,那就心甘情願地接受吧。”
顧海遲疑了幾秒鐘,果斷把手鬆開了。
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錢包,掏出一些零錢塞給白洛因。
“忘了往書包裡裝錢了,留著坐車用。”
說完,自己轉身先走了。
白洛因望著顧海的背影,堅毅、落寞,又帶著那麼一點點的憔悴,就這麼從自己的視線裡漸漸模糊了。
上了計程車,白洛因開啟書包。
裡面有藥,藥盒和藥瓶全都給替換了,可能是怕白洛因的家人看到;還有幾件衣服,全都洗乾淨了;再下面熱乎乎的,白洛因掏出來一看,是幾個餐盒,被一層又一層包裹得很嚴實。開啟瞧了一眼,正如醫生所要求的,都是些清粥小菜,但是對於白洛因這種三天未進食的人來說,已經是極品美味了……
吃飽喝足後,白洛因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一個人。
那天的事情發生後,石慧一直走不出那個陰影,整個人變得異常消沉,不願意和任何人交流,就只是自己默默地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