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天一會兒就要黑了,先進去找地方落腳吧。”唐謐看著漸漸暗去的天色說。
這是個安靜得有些蕭索的小村子,間或一兩聲狗吠和稀稀落落的幾縷炊煙才讓人覺得有幾分生機。三人的馬車駛入村內,馬蹄嘀嗒聲在黃昏的寂靜中格外刺耳,彷彿是在宣告不速之客的陡然闖入。
緊鄰村口的院落門前,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正坐在那裡剝著豆莢,唐謐禮貌地跳下馬車,微微施禮,問道:“婆婆,請問這裡可有客棧?”話一出口,唐謐就後悔了,這樣的偏僻小村,怎麼會有客棧呢?自己問了一句多蠢的話啊。
果然,老婦人抬眼看了看她,缺了兩顆門牙的乾癟嘴唇翕合著,吐出“沒有”兩個字。
“那有沒有誰家有多餘的房間可以讓我們暫住一晚呢?我們付錢的。”唐謐又問。
“我們這裡沒人會收留外人住在家裡,村東頭有沒人住的廢屋,要住一晚,你們就到那裡去將就一下,我最多可以給你們一些米麵。”老婦人答道。
唐謐想想,覺得這樣也好,反正一夜而已,便付錢買了些米麵,讓史瑞駕著車往村東而去。
老婦人所說的廢屋,其實是很小的一個院子,孤零零立在村東頭的荒地邊上,院牆已經坍塌泰半,一排三間的瓦房也倒了西首的一間,好在剩下兩間三人檢查了一下發現甚是堅固,便決定在此落腳。
白芷薇沒入蜀山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在蜀山雖然學會了自己洗衣疊被,飯卻是仍舊不會燒。唐謐雖然會做飯,卻不會用這種土灶,所以,做飯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史瑞的身上,而她倆人則負責簡單清掃屋子。
白芷薇在井裡汲了些水,找了塊破布開始擦拭屋中僅有的一張木幾,不料在抹掉厚厚的灰塵之後,她竟然在漆面斑駁的几面上看到歪歪扭扭的兩個刻字。那兩個字偷偷躲在幾角邊緣,刻得並不大,深淺也不均勻,筆劃十分稚拙,一看就是出自孩童之手。白芷薇好奇地又用布抹了兩下,欲要看個清楚,卻發現竟是“穆晃”兩個字。
“唐謐,唐謐,快來,快來。”她急急地連聲招呼道。
唐謐正在裡間打掃炕鋪,不知出了什麼事,急匆匆跑出來,問:“怎麼了,看見老鼠了麼?”
她一看白芷薇正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便知道肯定不是遇見老鼠了,否則,白大小姐一定會站在房樑上。
“沒有,你看這裡,似乎是穆宗主小時候刻的。”白芷薇笑著指著那木幾說。
唐謐略一遲疑,才反應過來白芷薇所說的“穆宗主”就是蜀山派宣稱疾病暴斃的劍宗宗主穆晃。而因為穆晃之死關係中大,唐謐連白芷薇和張尉也沒有告訴實情。她走過去一看,也覺得頗不可思議,道:“哎呀,莫非這裡是殿監和宗主小時候住的地方?”
她話音剛落,只見史瑞拿著燒火叉子衝了進來,焦急地問:“白姑娘,白姑娘,怎麼了。”
“沒事,你做飯去吧。”白芷薇半點沒看出這少年的心思,隨意把他打發走了。
唐謐自然早就看得明白通透,在心裡為這情竇初開的少年嘆息了一聲,對白芷薇說:“史瑞很緊張你呢,看不出來麼?”
白芷薇一挑眉毛,輕描淡寫地說:“哦,是麼。”
唐謐搖搖頭,道:“哎,你沒認出來麼,他就是酒樓上盯著你看的黃毛小子啊,就是我說像個活猴的那個。”
“哦,原來他是個車伕。”白芷薇說,完全沒抓住唐謐話中的重點。
唐謐從心底裡有些同情起史瑞來,第一次和白芷薇在談話中涉及到了感情問題,問道:“芷薇,你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啊?”
白芷薇沒想到唐謐會突然問到這種問題,頰上躍起兩朵紅雲,道:“什麼樣的都不喜歡。”轉身便幹活去了。
唐謐笑笑,也不多問,接著走進裡間打掃。因為猜測這裡會是穆殿監的兒時舊居,她便格外仔細,三八地想也許能搞到點什麼穆殿監的秘辛,比如第一封情書之類的東西。可惜這屋子廢棄太久,屋中空空如也,再無其他發現。
她看見土炕上的破棉絮墊子下面還墊著一層厚草墊,心想史瑞只能睡在外間,正好可以把這個草墊子給他鋪在地上,於是掀起破棉墊,想把草墊子搬下來。這時候,她看見草墊子下面露出一打黃紙,掀起墊子仔細一看,原來是一些兒童的塗鴉。
第一張上面畫著一些小貓小狗,小雞小鴨,還有兩個面貌相似的小童在玩耍。唐謐見那畫雖然稚氣十足,卻很有趣味,便興致勃勃地繼續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