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親了個嘴兒,哈哈大笑道:“你們女人……本來便如小貓……小狗、珠寶玉石一般,還不是……呃……有才有德者據之?”
他一頭裡說,一頭裡眼光卻放肆地瞄到了我的臉上,眼中盡是淫邪之意。
我又在心中冷笑一聲。這李振緒只是個小小計程車曹參軍,掌地方婚姻、田土、訴訟之事,平日裡雖與我有幾面之緣,但我向來都是陪著各府高官,自然是沒有他的份子。此時他按捺不住,終於想借機來親我芳澤了,卻也明白自己與知府唐仲友不能明爭,口上說得好聽,是請知府大人來評判優劣,實則已巧妙地將唐仲友排除在外。
但聽他一口一個“□”,委實是難聽之至,說出此等鄙夷女人的話語,也不想想我嚴蕊會否如平常女子一樣依從。
只是這唐仲友,更是可恨。若李振緒不是看出唐仲友對我毫無興趣,料想他再是色膽包天,也不敢想出這樣一個餿主意。
我不動聲色地舉起金樽,櫻唇微啟,小小地啜了一口“流溪醇”。酒甫入喉,便如一團烈火蓬然在腹中燃起。我用手中絲帕輕輕抹了抹唇邊,面上浮起一抹紅暈,想必與那春日桃花也不遑多讓,李大人更是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
唐仲友也舉起了浮雲爵,淡淡掃了我一眼,笑道:“李大人既然有此雅興,本府又怎會掃了同僚之興?今日本府初到台州之地,是在這桃花館中與各位初識,又恰逢桃花盛開,未嘗不是一件雅事。就請諸位以桃花為題,詩詞韻律不限,只以詩意新奇為佳,各位以為如何?”
眾官員哪能不逢迎上司,當下齊聲稱好。
李振緒這廝倒也算得上才思敏捷,他只是略一沉思,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推開香奴,一雙小眼色迷迷地盯在我的臉上,口中說道:“下官業已做出一首,還請大人評判。”
唐仲友有些驚訝,但隨即含笑道:“李大人真是才思敏捷,本府願聞其詳。”
李振緒得意洋洋地站直身子,居然此時酒意也醒了幾分,高聲吟道:“數枝橫斜照水前,遺蹤共說有神仙。春風香送嫣紅雨,日晴色燻碧雲煙。莫道花中夭桃豔,繁中能薄此中閒。一朵佳人云鬟上,只疑花面是人面。”
吟至最後一句,他的眼光更是肆無忌憚地在我臉上掃來掃去,這還不算,他竟然跟下去笑了一聲,說道:“嚴姑娘這鬟上若是簪有一朵桃花,還真是分不清花面人面哪!”
眾官員看出他的苗頭,哪有不湊趣的?頓時笑聲大作,紛紛叫好。座中其中一人,我以前也曾在宴會上認識的張姓司錄參軍,更是奉承道:“素聞李大人少時即能七步成詩,大有子建之才,今日一見,哪裡是七步成詩?竟然是一步未動,便能做出如此高雅蘊藉的詩句出來,這可比曹子建又要勝上一籌了!”
一時諛詞如潮,更有人故作傷感道:“珠玉在前,叫我等這些瓦礫亂石的詩句又如何拿得出手?看來今日李大人是立志要抱得美人歸了!只是朝廷明令,咱們跟姑娘們喝酒聽曲尚可,要想同床共枕,共享于飛之樂,李大人只怕要等脫了身上這官服方才行得啊!”
李振緒喜不自勝,狂笑道:“若得與嚴姑娘成一對並頸鴛鴦,嚐盡那神仙般的樂趣,便是這官不做了又有何妨?”
眾官員又是一陣會意的大笑,倒是教坊中姐妹一個也未出聲,只是偷偷地觀察我的臉色。我與她們朝夕相處,她們自然知道我性情高傲,等閒男子都不看在眼中,又一直頗受達官貴人追捧。今日這李振緒出言無狀,又帶著痴心妄想,料想以我性子,恐怕不能善罷干休。
我聽在耳中,當即怒火上升,當即就要發作。但眼風一掃,只見那唐仲友正舉杯含笑,雖是未發一言,但面上神情仍然是悠然自得,倒似是完全與已無關的模樣。
我暗中一咬牙根,強行將怒火壓了下去,盈盈站起身來,笑道:“李大人果然是好文才,好教嚴蕊大開眼界。”
李振緒面色一喜,急忙道:“嚴姑娘你……”
我卻打斷他的話語,仰頭笑道:“料想我坊中姐妹雖然是無知無識的女流之輩,但似這般詠桃李的俗詞俚曲,便是一百首也隨便做得出來。以嚴蕊愚見,若論詩詞一道,還是精緻宛轉為妙,方才算得是上品啊。”
在座官員不意我對這李振緒先褒後貶,且話語著實刻薄,李振緒當即臉色漲得通紅,眼
中似要冒出火來,正待開言與我相爭,旁邊已有一姓周的都監怫然道:“本官是個粗人,只知道李大人的詩做得實在是好。既然嚴姑娘不意為然,那就請姑娘你也來做上一首,讓下官們也領教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