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原就一定好嗎?”性德至此才漫然道:“我失去力量,卻也得回自由,不再受種種規條的束縛,可以自在地使用我所有的知識。得回力量,重新和主機建立聯絡,代表我的一切又再次在你們的控制之下,必然要受到重重的束縛,不能再隨心所欲的行事。”
他平靜地望向周茹:“你認為,已嘗過自由滋味的人,還會願意回到籠子裡去嗎?哪怕那籠子多麼美麗,多麼漂亮,多麼珍貴?”
周茹冷笑:“你……你也算是人,你不過是……”
“周茹。”容若適時怒喝一聲:“你不能這樣侮辱我的朋友。”
周茹亦驚覺自己在人前失言,幾乎說出性德的真實身份,略定了定神,才能說:“好,就算你沒有對不起性德,但你對得起安樂嗎?”
容若一怔,還不及答話,卻聽一聲清悅的怒喝:“我倒想知道,我是哪裡得罪了你。”
隨著喝聲,艙門被猛然推開,安樂滿面怒容,立於門旁。身邊立有一人,布衣垂笠,正是00八。
容若心中又是一凜,想不到,這一場問答,這一次奇特的選擇,周茹是如此處心積慮,不但刻意讓性德在現場旁聽,甚至還讓00八悄悄帶了安樂來偷聽,兩個與選擇相關的人都從頭到尾,聽得清清楚楚。不但性德的存在,會給自己和韻如極大的壓力和負擔,而自己的回答,也必會對安樂的心境,造成非常之大的影響。如果安樂受了傷害,那自己無論再怎麼講要堅持原則,也斷不能不有愧於心,內疚難安。
容若與楚韻如的心境都在這一刻猛然繃緊。
然而安樂卻是一臉冷肅,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走到周茹面前,目光冷冷鄙著她:“我問你,我容貌不如楚韻如?”
周茹一怔,聽這話倒似是因為容若的選擇而大為負氣,只是為什麼發作的物件不是容若,倒是自己:“當然不是,公主你容華絕代,與容夫人各擅勝場。”
“我才學不如她?”
“公主琴棋書畫,俱皆精通,自是紅粉中的狀元,閨閣裡的翹楚。”
“我出身不如她?”
“公主是帝姬鳳凰,金枝玉葉,當世誰能比你出身更高貴。”
安樂揚眉冷笑:“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就沒有資格得到一個一心一意只愛我一個的丈夫,為什麼她可以為人之妻,我卻只能委屈做妾?為什麼,我就必須讓別人委委屈屈接納我,而不能選擇一個事事只以我為重的丈夫?”
周茹一愣,安樂已欺身近前,怒道:“我與你有什麼仇,什麼恨,你要設局如此陷害我,迫我至此。”
周茹萬萬料不到,安樂發難的目標竟然是自己,竟是不由自主,被她逼退一步,吶吶道:“我只是覺得,你已經嫁給了他,與其這般獨守空房,不如……”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你憑什麼能讓他們如此忌憚你,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發現我與容若並無夫妻之實的,但既然你一切都知道,也該明白,這一場聯姻,不過是秦國的一場謀劃,我和他都是犧牲者。憑什麼我就該認命,憑什麼,我就該為得到一個妾侍的地位,感恩戴德,憑什麼,我要忍受我的丈夫心中、眼中,永遠只有另一個女人。”安樂怒道:“你這般害我,還要狡辯。”
安樂身份尊貴,自有威儀,這般含怒而斥,竟真的讓人無由心虛,周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起初的氣焰,已在這連番變化下,被壓得一點不剩,一時連話都有些結巴了:你,我以為,你既然這般喜歡他,自是想要嫁予他,做他的妻子的……“
“我喜歡他?”安樂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何時說過我喜歡他,我想要嫁給他的?”
周茹搖頭:“你又何必口是心非,你若不喜歡他,又何以為他做了那麼多,對他這麼好?”
安樂冷笑:“胡說八道,他是我的朋友,他有難,我能不救嗎?我若不救,豈非畜獸不如。因為我幫過他,對他好,就是喜歡他,要嫁給他嗎?我與納蘭玉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待納蘭玉更好,我豈不是更該嫁給他?”
“可是你為容若……”
安樂冷冷問:“一個人,看到另一個人有難,受困,需要幫忙,於是就伸手幫了忙,這不是做人的本份,是理所當然的嗎?只是因為,幫人的是個女人,被幫的是個男人,於是,就成了女人向男人示好嗎?一個女子,認為另一個男子是朋友,對他好一些,為他著想一些,就非得有私情,就非得喜歡他,非得想要嫁給他嗎?”
她一連數問,咄咄逼人,竟是問得周茹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