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一挺,將平川掀落到一邊,她滾爬起來,撥下立在平川胸口的刀子,一股鮮血噴出,她沒有躲避,舉起刀照平川的下身,剁菜瓜似的又砍又扎。
驕橫的平川,一命嗚呼,魂歸東洋。
胡月香臉和身濺滿血,她見平川已死透,鬆開刀柄,雙膝跪下,面朝窗外,雙手合十,舉在鼻下,喃喃說:
“天福哥,我給你報仇了。”
胡月香自楊天福死後,性情發生了根本的改變,幾個不眠之夜,她決意為楊天福報仇。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和楊天福是真心的相好,剛與楊天福勾搭時,她確實圖其錢財。但不久她對這個楊天福產生一種特殊的情感,是的,楊天福也玩弄她,蹂躪她,可他把她當成女人,把她的家當成自己的家,有什麼煩心事,便來到她身邊,對她傾吐。他粗魯,打人,罵人,在她面前,卻是那樣的溫順。這一切,使她體嚐到做女人的滿足和歡快。她無需楊天福的表白,相信楊天福一輩子會待她好的,她不要求楊天福明媒正娶她只要楊天福能永遠照顧她,萬想不到,她的寄託成了夢,楊天福被平川殺死,她一閉上眼睛彷彿更看到楊天福血淋淋的身子。她放蕩,她無知,但也具有特殊的倔性。她不甘所喜歡的人血白流,她要報答楊天福的一片恩情。基於這點,她想出一個計謀,先勾上蘭炮頭,造成與蘭炮頭相好的假象,繼而又誘引平川,她要將這兩個人置於死地,至於自身的安危,她沒有去想。
胡月香胡亂地穿上衣服,帶著汙血,舉著殺豬刀,走在屯道上,高喊她殺死了平川。
人們圍上來,膽大的跑進胡家一看,嚇得大驚失色。
大院聽到這個凶信,一個小隊長帶幾個日兵,隨蘭炮頭飛跑而來。日兵從屋內抬出身上滿是刀傷的平川。日小隊長愣待著,撥出戰刀奔向正手舞足蹈,講述殺人經過的胡月香。蘭炮頭搶先上前抽胡月香兩個耳光,大罵說:
“騷貨,你敢殺了平川隊長,你她媽的不想活了。”
胡月香罵說:“姓蘭的,你個野騾子操的,野驢養的,你敢打姑奶奶。”
日兵圍住胡月香,刺刀頂住胡月香的胸口。日小隊長怒問:
“你的為什麼殺死平川隊長,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
蘭炮頭驚駭,擔心日本人遷怒於他,大院的人都知道他與胡月香相好,日小隊長也親眼看見他領平川去胡家。他抽出匣槍說:
“太君,少跟她羅嗦,把她交給我。”
胡月香說:“你好狠毒呀,想殺人滅口。”
蘭炮頭腦子轟的一下,他明白鬍月香安的是什麼心了。
日小隊長看看蘭炮頭,又看看胡月香,說:“你的說,是誰支使你殺死平川隊長的。”
胡月香指著蘭炮頭說:“太君,是他。”
日小隊長怒瞪著蘭炮頭。
蘭炮頭臉氣扭歪了忙說:“太君,你別聽她胡說,我與平川隊長頂好頂好的。”
“太君,他和我是老相好,平川看上我,他吃醋了,讓我殺死平川,他還給錢,你看這是他的錢和玉鐲。”胡月香掏出一迭錢,又抹下手腕的一對玉鐲。
蘭炮頭抬起匣槍,罵說:“臭娘們兒,我蹦了你。”
日小隊長喝止住蘭炮頭。
胡月香張開帶血的手撲向蘭炮頭:“好啊,姓蘭的,我替你殺了平川,你不救我,反要殺我,我和你拚了。”
日兵攔住胡月香。
日小隊長逼近蘭炮頭說:“你的為個女人……”
蘭炮頭惶恐地說:“太君,我……”
“八格牙魯。”
蘭炮頭自知縱有千張嘴也辯不清了,轉身欲跑,此舉更讓日小隊長深信不疑,追上去,一刀紮在蘭炮頭後背上,蘭炮頭跌倒在地,沒等他再爬起來,日小隊長連劈兩刀,這個為非作歹的漢奸,得到應有的下場。
胡月香親眼見兩個仇人都死在她面前,心中有說不出的快意,她舉起雙臂,仰頭大笑。
日小隊長狂怒地一揮手,三把刺刀同時刺入胡月香半敞開的胸口,但胡月香還在笑,那笑聲在半空中久久地迴盪著。
圍觀的人悽切地低下頭。
胡月香,這個好壞難以定論的女人死去了,當天夜裡,寶和屯幾個漢子偷偷把胡月香抬到屯外山坡上,用高梁杆鋪墊埋葬了。沒有人燒一張紙,也沒有人哭一聲,偶而有烏鴉在墳上空盤旋著,又飛開去,更顯得那墳的凋零和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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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證(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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