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玥張大眼睛嘰裡呱啦道:“當然報警啦,不然你以為我是傻子啊。其實吧,我覺阿雪是被什麼迷惑了,或者說是鬼上身?她只是覺得全世界都不太懂她而已,並沒有很壞。”
顏瞳嘴角抽搐,心道:“你是偷窺了她多少秘密啊?”
阿玥笑了笑,似乎看出來顏瞳的心思,突然高深莫測的一笑:“你想知道的不會比我少。”
顏瞳承認,他是比較好奇,蔣燼雪的內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所以他現在跟阿玥一起,做賊一般把蔣燼雪房裡的窗簾都拉上,兩個人圍在一起看蔣燼雪的電腦。大抵一般的文藝青年都有寫部落格的習慣,蔣燼雪看起來冷若冰霜,然則骨子裡也有些文藝氣質,她也寫部落格,不過跟某些小說裡的橋段有些類似,都是把自己的心裡世界寫出來,再設定成私密部落格,既想讓人知道,偏偏又上了鎖,很矛盾的一種心情。
顏瞳堅持要從最近的部落格看,阿玥卻說要看最老的,於是爭執了半天,顏瞳最後終於妥協了——好男不跟女鬥,要有紳士風度。蔣燼雪的第一篇部落格是從高中時候寫起的吧,那時候蔣燼雪說自己是一隻鳥,整日被困在籠子裡,沒有自由,沒有安全感,她說總是會做一個夢,夢見大片的桃花開了,樹下站著一個人,溫潤如玉。那時候蔣燼雪的部落格大概還是公開的,三兩篇部落格底下還會出現許多評論,顏瞳覺得時間不多,並沒有細看。蔣燼雪並不經常更部落格,但是幾乎每次的部落格內容都有種讓人涼颼颼的感覺。後來蔣燼雪的部落格裡開始出現小說,用那些尋常人想不到的唯美句子和清冷的語氣,想象著各種奇幻的故事。蔣燼雪能寫會畫,經常還給她的小說配圖,殘酷的幻想世界,襯著有大片妖豔色澤的圖片,讓許多人為她故事裡的人落淚。然後,蔣燼雪的部落格裡開始頻繁出現一個叫珍愛一生的人,那人總是第一個評論蔣燼雪的部落格,更有一次,大膽在部落格上表白。也是那一次之後,蔣燼雪才把部落格設定成私密部落格。
蔣燼雪直抒胸臆的時候並不多,她總是藉著其他事物來表現她的不滿壓抑和悲傷,那些故事顏瞳沒有逐個字去讀,但是大概也能懂出個意思,就是說一個很想融入群體的人,卻像只不被歡迎的大雁,總是離群索居,天底下沒有對她好的人,她只能學會冷漠和殘忍,對他人對自己都是如此。那種心情,顏瞳也曾經有過,就是把自己隔絕在人世之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他覺得那種心態太消極了,現在一點也不提倡。
很多時候,蔣燼雪並沒有去提那個讓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夢,她寫的故事裡面,主角無一例外都長著一張溫潤的臉。後來部落格設定成了私密的,她也沒再寫小說了,感想卻是三五時的寫一下,寫她的矛盾和孤寂,寫她對戀愛的不滿和追求,字裡行間,總是找不到一絲能讓人釋懷的東西。
她好像覺得全天下都辜負了她,全天下都不值得她愛,除了一個人,那個總出現在她夢裡的人。
部落格看完了,顏瞳卻覺得收穫不大,因為蔣燼雪太文藝了,就是罵人也總挑著那些有詩意的話來寫。所以說,文人的性子總是冷淡的,脾氣古怪也是應該。這點並不能作為她傷害其他人的證據。
阿玥苦著臉,對顏瞳道:“你非要逼我使出殺手鐧麼?”
未等顏瞳回答,阿玥就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個盒子,撬了鎖,拿出一個本子和一個娃娃。娃娃是個穿古裝的男子,沒有五官,看起來很詭異,本子很老,也上了鎖,阿玥輕而易舉就開啟了,想來這事她做的已經上手了。顏瞳不想說什麼,就著阿玥拿本子的姿勢,看了看第一頁。
只見上面用鮮紅的筆寫著:“我討厭她,恨不得她去死。”還是小孩子的字,卻很清秀。
第二頁依舊是鮮紅的字型:“又換人了,她怎麼不死在上面。”
第三頁:“如此骯髒的東西,為什麼她會喜歡?”
幾乎每一頁都是帶有詛咒性質的文字,但是到了最後一頁,文風陡然一變:“為什麼她那麼亂交的人,最後卻能得到一份不離不棄的真愛?可是……”沒有可是完,可能是筆沒水了,後面有一長串筆尖寫出的痕跡,因為時間久遠,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據此,顏瞳得出一個結論,蔣燼雪的童年過的不好,她是個很早熟的孩子。
有人說早熟不好,因為過早的體驗到的生活的不愉快,會對這個充斥著各種各樣絕望的世界傷心到底,而有人卻不否認早熟所帶來的洞察力——蔣燼雪應該是一個極度敏感又極度自閉的人。她想要的跟她所得到的不能成為正比,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形成了一種扭曲病態的心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