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王珏來說,王賈氏最好死了才幹淨,聽到訊息後自然不會有難過的情緒。將杜如晦的話在腦中過一遍,王珏感謝道:“我娘每次想起大哥都傷懷,若得知王賈氏的事情必然要難過一陣子,多謝你們為我考慮良多。”
杜如晦撫須笑,“哪裡的話,我這命都是你所救,可千萬別跟我客套!”
王珏和王思源與二人告別後上馬直奔南山而去,路上無人出言,王珏在思索關於大哥一家每個人被害時的具體經過,意圖從中察覺出蛛絲馬跡。待到山下宅子處,王珏拉緊韁繩詫異地轉頭看向王思源,而王思源則滿面倔強地與她對視。
山下宅子現在只做歇腳和存放物品之用,馬棚也在繼續使用。姑侄倆沉默地將馬帶到馬棚拴好,而後不約而同往王珏的書房走。二人坐定,沒有茶,沒有暖爐,只有寒冷天氣的冰冷以及內心的涼意。
王珏握了握拳,控制好情緒後問道:“你為何這麼做?”
王思源沒有絲毫緊張與愧疚,他反問道:“姑姑如何知道是我?”
“那年的誣陷案,聖上讓侯君集封鎖南山,咱們與他同去衙門之後,南山才解禁。看似你沒有機會作案,其實那種程度的看守,依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到長安殺人再回來。我記得開審的當日你十分睏倦,遺愛打趣的時候你說想了一晚關於撲克的事情。當時我還想著,你平日挺鎮定的人怎麼會為去衙門這種小事兒睡不好,哪知道你竟是整晚都忙著殺害親大伯去了!”最後一句話,王珏壓低嗓音幾乎怒吼出來。
她不在意王賈氏的死活,甚至那個害人的大侄女和沒怎麼接觸過的二侄子雖有血緣關係,但是對王珏來說也是死就死了。唯獨王寶柱不同,雖然他成親後與家人離心,但王珏心裡還是記得兒時大哥的關愛,遂內心不解的同時也非常憤怒。
見王思源還是那般表情,彷彿自己十分有道理一般,王珏忍耐著怒氣繼續說道:“再說王芳和王思維,我記得與董逸林交戰當日你在打鬥中腿部受傷,故此留在房家修養。然而,若要帶著那樣的皮肉傷去殺人對你來說也不是難事兒。何況那次是在長安內,可不用像殺害大哥時需要長途往返。
我沒事兒的時候也會想一想這個案子,只是從未往你身上想過,直到今日聽說王賈氏的事情。若我沒記錯你們那隊的行軍路線,你們最終的駐紮地是燕雲地區,正好在王賈氏勞作地附近。若在外出探查時找理由私自離隊也不是做不到,只不過要找到王賈氏需要多次打探。總是離隊有些怪異,想來定會讓人印象深刻。若我去查,你說會不會有士兵至今仍記得你的異常舉動?
還有,那三個突厥人也是你殺的吧?我記得突厥人到來當日,遺愛與蘇定芳比武假裝暈倒,那晚你以勸說遺愛為由住在房府!突厥人被殺的事情我還納悶,怎麼長安竟出現隱藏高手,原來高手一直藏在我身邊。”
王思源並未因王珏連連的質問感到害怕,只是他堅定的面容中慢慢出現掙扎。一個毫無愧疚、一個滿面憤怒,姑侄倆就這樣對視著久久無言。
許久後,王思源輕聲說道:“姑姑可聽過莊周夢蝶的故事?您相信世上有人能做神奇的夢嗎?”
夢?!自王珏回家,就發現這個素未謀面的大侄兒不太對勁兒。首先他的談吐舉止非王李氏和王寶金能教,透過觀察發現其顯得早慧的同時又不似身體裡裝著成人思想。李承乾出現後,王思源對他展現出無可隱藏的好感與關注,然而二人之前又不可能相識,若是夢來解釋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我信,說說你都夢到什麼了,何時開始做夢。”
王思源本來以為會被王珏怒斥,本來以為會被想成說謊,沒想到姑姑真的相信他的話。方才一直倔強著堅持的人,竟因為王珏的話開始抹起眼淚。看那樣子,似乎一個人守著秘密壓抑了很久。
“我從小就開始做夢,只不過很小的時候不能記住夢中內容,每每都是夜半哭醒。大概到我四歲的時候能記清夢中的片段,幾乎每天都做奇怪的夢,每次都是固定人物組成的不同畫面,當時我很害怕。事情跟祖母說過後當日就有神婆來做法,但是依然無用。祖母說不要對旁人說做夢的事兒,不然會被當成異類殺掉。那之後我再未說過夢境的事情,包括對家人。
四歲那年做的夢沒有家中親人,故此我以為是在夢中看到別人的人生,那種感覺很是可怕。直到五歲生日後,我開始夢到家人,夢到很多更可怕的事情。大伯一家不常出現,每次過來大伯母都要與祖母爭吵惹她傷心,我從來都不喜歡他們。然而,我的夢中開始出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