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一個低沉的女音說道:“別找了,跟我來。”
唐玦回頭一看,卻見一個穿著藍花布衣褲,揹著一個竹揹簍的婦女匆匆往前走去。在南疆這片地方,這樣打扮的婦女隨處可見。她也沒有多想,便尾隨著那婦女而去。
那婦女雖然揹著個孩子,腳下卻走得飛快,唐玦小跑了一會兒才追上了。而她身後揹著的孩子似乎睡著了,歪著小腦袋靠在揹簍裡。
那婦女並不說話,也不停下來等她,唐玦覺得奇怪,忍不住問:“大嫂,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婦女頭也不回,沉聲說:“不遠,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唐玦悶悶地應了一聲,見兩人都沉默,氣氛有些詭異,沒話找話說:“大嫂,怎麼這麼晚了還帶著孩子出來啊?孩子都睡著了,當心著涼啊。”
那婦女回過頭來瞪了她一眼,十分地不耐煩,唐玦只得悻悻地閉上嘴巴。
十里坡本來就是個不大的小鎮,橫豎只有兩條街,兩人只走了七八分鐘,便穿過一條小巷,來到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路,小路兩旁植有高大的鳳凰木,此時枝頭尚有殘花,昏暗的路燈下,一地殷紅如血的落英。夜風過處,枝頭的殘花窸窸窣窣地落下來,芳香撲鼻。
鳳凰木素有“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的美譽,又稱遮陰樹,此時綠茵濃密、遮天蔽日。這林蔭路上白天也是遊人如織,爭相拍照留戀,此時卻空無一人,唐玦心頭無端端地升起一股涼意。
許是這段日子的經歷 令她對人性有了深刻的認識,她心思一轉,暗暗扣了一枚浸泡過箭毒木樹汁的縫衣針在手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那婦女走在前面,腳下一刻不停,不一會兒便穿過了林蔭路。
林蔭道盡頭是個碩大的湖泊,天空中一彎皎潔的下弦月照得湖面波光瀲灩,湖面上白霧繚繞,與遠處葳蕤的群山互相映襯,恍若仙境。
婦女繞過湖泊繼續 往前走,她走的不是正常的湖邊鵝軟石路,而是往山上去的小道。
農曆八月底,露似珍珠月似弓。垂墜在草葉間的露珠很快就將唐玦腳上那雙漂亮的民族風短靴弄溼了。唐玦看著龍騰剛給自己買的新鞋子,微微有些心疼,忍不住又問:“大嫂,還有多遠啊?”
那婦女頭也不回,說道:“不遠了,就在前面。”
唐玦哦了一聲,見那婦女肯說話,問道:“大嫂,那個找我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那婦女回過頭來說:“這我就不知道了,那人沒說,只給了我那個紙條,我也就是在中間傳個話兒。”
“那人還說了什麼麼?”
“沒有了。”
然後又是沉默。
唐玦對這惜字如金、更年期提前的婦女也不在意,滿心裡只想著待會兒便能見到奇人,將她的降毒給解了。這樣想著,心裡便也不那麼害pà 了。
這樣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樹林漸密,雜草叢生,月光很難再透進來。她們剛剛路過幾戶人家,可是那婦女並沒有要停留的意思,徑直往裡走,看樣子似乎要翻過這座山去。
那婦女走得快,而唐玦這幾日已經十分疲憊,而且身有降毒,漸漸兩人便拉開老長一段距離。唐玦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來,氣喘吁吁,終於扶著一棵樹站定,揚聲問:“大嫂,還有多遠啊?”
那婦女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絲冷笑:“既然你已經等不及了,那就在這裡吧!”
唐玦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婦女背後沉睡在揹簍裡的孩子陡然間漂了起來,陰冷地盯著她,眼中閃耀著嗜血的紅光,大嘴張開,裡面滿是細密尖利的牙齒,散發著腥臭味的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唐玦頓然覺得寒意砭骨,她一直以為所謂的草鬼婆都是雞皮鶴髮、形容枯槁的老太婆,暮氣沉沉,形同半個死人。可是這個婦女卻揹著個孩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在南疆隨處可見,一抓一大把。
自然,這孩子也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被蠱術和巫術煉製的蠱妖童,當地人又稱血嬰。據說其煉製方法十分邪惡,要用剛死的嬰兒,並且需要 處女的血來餵養。
苗人擅長養蠱,而苗家有些峒口養蠱秘術是傳女不傳男的,因而外人管養蠱的苗女叫做草鬼婆。因為製作成蠱的通常是些蛇蟲等陰物,長期接觸,陽氣受損,使這些女子看起來容顏衰老,年輕輕臉上便溝壑密佈。是以唐玦想當然地便認為被稱作草鬼婆的都是看起來像西方童話裡的老巫婆似的老婆婆。
唐玦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