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走出電影院,夜幕漸漸降臨了。
“我要回去了。”
“好,我送你。”
今天是星期天,她回自己家裡住。他們決定不坐車,步行到她家。
“我真希望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完。”偉輕聲說。
“為什麼?”雖然她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要這麼問。
“為了和你多待一會兒。”
“我卻嫌這條路太長了。”她故意氣他。他看著她笑了。
到家了,她沒有請他上去坐一坐,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路上小心,她以前是很不願意說這些關心人的話的,她覺得說不出口,可是對偉卻是那麼自然,沒有半分做作。
一進門,媽媽就問:“囡囡,是不是在戀愛?告訴媽。”
“沒有。”
“還說沒有,那個送你回家的人是誰?”
“同學。”
“同學?他是哪裡人?父母親都是做什麼工作的?”
“媽,你又不是戶藉警,管那麼寬幹嗎!”
“囡囡,怎麼這麼跟媽媽說話。”
她急忙躲進自己的房間,把媽媽的嘮叨和教訓關在門外,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約會,心裡像有頭小鹿蹦跳著。
“囡囡,電話!”媽媽在屋外喊著。
她去接電話,關了房門,憑第六感覺,她知道媽媽站在門外偷聽。
星期天,他們手牽手漫步在古城的河畔街巷。河水並不清,由於近年的河流治理,也不算濁得過分,正好是不明不暗的狀態,映著一片灰藍的天空。新移栽的花樹點綴在河的兩岸。
偉把白髮蘇州比喻為一首唐詩,他說那三橫四直水波粼粼的小河,是一首詩行的分隔,那煙雨渲染風格各異的石橋,就分明是音韻的頓挫了。再看那高高低低的門牆,你就會覺得好像是線裝書裡的老宋體字,雖說有的已給蛀蝕得缺撇少捺,卻仍不失古樸的神韻。
葉蓓思索著他的比喻,覺得還真有幾分貼切。
偉說:“蓓,知道我為什麼來蘇州大學讀研嗎?”
她說:“肯定是考不上北大清華和復旦唄。”
“不,如果我報北大,相信一定會考上的。”
“那就是因為喜歡蘇州園林,以為現在的蘇州還像唐詩宋詞裡描寫的那樣,對吧?”
“不完全是這樣。”
“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從小就崇拜蘇州美人。桃花島秀外慧中的黃蓉出自蘇州,令大理段譽公子神魂顛倒的‘神仙妹妹’王語嫣是蘇州人,大觀園公子哥兒寶玉眼中‘美玉無瑕’的黛玉也是蘇州人。”
葉蓓撲哧一笑,“金大俠的高徒啊,應該考到浙大去。”
偉自顧自地往下說:“記得剛來報到的那天,興致勃勃地出了蘇州火車站,我就迫不及待地站在車站廣場上要看蘇州美人。人流,車流,一撥又一撥地從身邊過去了,我還沒看到一個美人。後來蘇州的同學告訴我,蘇州的美人都跑到上海去了,要看美人要到上海去。我搖搖頭說,那是化妝品美人,我不愛,我要看天然美人。眾人笑我痴。十。一黃金週,師兄受導師的囑託,領著我們幾個新人去遊蘇州園林,我不去,獨自租了一輛腳踏車,帶著地圖,由著性兒在一條又一條的古老街道和小巷中穿行。我渴望著遭逢一個從雕花門樓裡走出的著蟬衣的蘇州美人。我走進一條叫百合巷的小巷子,那裡開了一家‘雲兒和花’的成衣鋪子,裡面有個美人穿著淡紫色的絲綢旗袍,正在俯首裁剪,我站在合歡樹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她的五官精緻嫵媚,膚色雪白晶瑩,是我理想中的蘇州美人。我恍惚回到很久以前的歲月,那時的蘇州,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六十橋,家家盡枕河,春船載綺羅。那是我夢寐以求的蘇州。那一刻,我打定主意畢業後要留在蘇州工作。”
偉說著說著,突然一拍腦門,“蓓,你不是喜歡服裝設計嗎?將來如果開服裝店,就用‘春船載綺羅’的名字好不好?”
葉蓓說:“好是好,就是太陽春白雪了。”
“大家都下里巴人,你陽春白雪一把,就是獨樹一幟,就能吸引眼球,吸引眼球才能生意興隆。這名字我賣給服裝廠,起碼值二十萬,文化含量高。”
葉蓓說:“真有一天開服裝店,不妨試試吧。”
偉說:“怎麼對你老公這樣沒信心?”
葉蓓說:“不要老公老公的,多難聽啊。”
偉說:“連幼兒園小朋友也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