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凝重,這才收起了笑意。
謝夫人嘆口氣,慢慢道了出來。
就在宮中午宴過後,謝夫人被太后獨自傳去召見。她不曉得是何事,有些惴惴地去了。待拜見了太后,大吃一驚。原來就在昨日,太后竟已私下裡召見了謝南錦,說他此次救護松陽公主有功,意欲將公主許他為繼室,卻被謝南錦用邊疆未平,無意續絃為由給拒了。太后這才召了她去,意思是叫她再勸下。
“太后雖沒明說,只我也聽了出來,公主仿似對大伯是極其中意。太后不提招為駙馬,而是說把公主許了為繼室,這已是十分的紆尊降貴了,大伯卻拂了太后的臉面。這……叫我說什麼才好……”
明瑜大吃一驚。忽然想起從前數度與松陽公主相見時,她對自己和謝靜竹都仿似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莫非之前便已經有了這心意?
這樣的事情,說大不大,卻也算不上小事。聽謝夫人的意思昨天便發生了。只自己這公公回家後,舉止卻瞧不出絲毫異樣,問了她幾句飲食,與謝靜竹說了會話,便自己進了書房。若非謝夫人此刻對她說,她真是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出。
一個是當朝的公主,一個是自己丈夫的父親。這樣的事,她這個做小輩的,實在是不好說話。
“我那個伯孃,已經過世三四年了,大伯一個鰥夫,再續絃也是應該的——且這女方是天家的公主,偏他自己先拒了的,這叫我如何開口……”
謝夫人還在絮絮叨叨,明瑜嘆了口氣,微微有些發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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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們回來時,天已擦黑了。除夕夜要祭拜先祖,過後全家舉宴。時辰還沒到,明瑜便先在房裡歇著,人靠在張椅上,腦子裡想著的,都還是謝夫人那裡聽來的那事。
謝醉橋一天沒見她了,一回來忍不住便先過來找。見她一隻手託著腮,仿似有些發怔,到了身畔埋頭到她頸間,深深吸了口氣,一隻手已經撩起她外衣,探到她小腹隔了兩層裡衣慢慢摩挲,笑道:“在想什麼?”
她小腹如今不過微微隆起,冬日衣服穿得厚實,還看不出來,被他這樣弄得有些癢,反身坐他腿上,抱住了脖頸仰頭親了他下巴,見他笑望著自己,猶豫了下,便湊到他耳邊,把從謝夫人那裡聽來的事跟他提了下。
謝醉橋的驚訝顯見比她起初聽聞時更甚,抱著她坐那裡,半晌不作聲。
“這事……,你怎麼看……”
終於,聽他這樣問了一句。
明瑜靠在他懷中,慢慢道:“爹拒了這事,到底出於何種想法,我是小輩,不敢胡亂揣測。別的我不好說,只爹若是怕我們心裡疙瘩才顧慮的話,我又覺著有些對不住他。畢竟後半世還長,也不能叫爹指著我們過日子……”
謝醉橋默然片刻,低頭輕吻下她額頭,嘆道:“我心裡……是不願意的,只你說的也是,不能叫爹因了我們孤老一世。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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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宴很是熱鬧,甚至沒有分桌,兩家人按齒序一道分坐了,說笑間眾人都極快活。也不知道謝夫人有沒有再找過謝南錦,明瑜偷偷打量他時,見他神色如常,與謝如春談笑風聲,又不時教訓謝醉橋和謝翼麟幾句,酒也喝了不少,待盡了興,這才散了席。站起來時腳步微一踉蹌,已被謝醉橋扶住,道:“我送爹回房去歇息。”
謝南錦撇開他手,笑道:“不過幾杯酒,你當我真老了麼?你陪著媳婦便是,我去書房坐下。”說罷邁步而去。
謝醉橋送明瑜回了房,徑自又往書房去。也未敲門便推了進去,見自己父親正靠坐在椅子上,定定望著面前桌案上攤著的一疊有些泛黃的素筏,眉間蕭瑟,被他驚動,仿似一驚,忙把那些紙放進了格屜。只謝醉橋眼尖,已辨出上面的手跡正是自己母親的,想是從前與他的書信往來。
“何事?”
謝南錦抬眼,望著他道。
謝醉橋道:“爹,過兩日你便又要赴河西,我這個做兒子的卻安耽於富貴鄉中,想起來便時時慚愧……”
謝南錦沒等他說完,便打斷道:“醉橋,我知道你的心思。若非我壓著,只怕你早要過來與我一道並肩。只是我早說過,在朝中輔佐君王,也是大舉,男兒氣概不一定非要到戰場才得證明。”
“但是爹,兒子每次一想到你孤身在塞外寒營,心中就不安。從前母親孝期,我本可以奔赴西南,為何爹定不讓?”
謝南錦凝視他片刻,終於道:“醉橋,我不放你隨我入軍,只是因為我曾應過你母親,絕不叫謝家有兩個男人同時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