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初是多少的幼稚,僅憑馬華的一面之辭,就逃得那麼遠,讓哥哥們難過了這麼多年……
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初她是多麼害怕被最愛的人驅趕出天堂……她想,如果她只是暫時走開,不給他們驅趕的機會,那麼她還是呆在天堂裡吧?也許有一天,她還會有機會回去……
不知什麼時候,哥哥們站在了她身後,將她擁在懷裡。她索性展開雙臂抱著兩人,埋首在他們懷裡放聲大哭。
“對不起……”
對不起,不應該那樣突然消失,不應該讓你們擔心,不應該懷疑你們的感情,對不起,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你們期待著滿十八歲後再好好疼愛的純潔女孩。
“對不起的是我們……”潘多拉的魔盒,最初的確是由他們親自放進去了魔鬼,又怎能怪別人開啟?
好在,上天還算眷顧,沒有讓他們失去最珍貴的——世界上最疼愛的那個人。
“傻女孩兒,洗臉了沒有?別將眼粑粑糊在我睡衣上。”不知過了多久,震聲將小淚人兒拉開,掰著她的臉仔細看。鍾靜言噗一聲笑出來,越發將臉往他們衣服上蹭。
震文將她推到洗漱間,為她擠好牙膏,擰好熱毛巾……一切,真的像回到了四年前,不曾改變。
敲門聲在震文煮早餐、震聲為她梳頭的時候響起。
“一定是爸爸,昨天晚上跟他說你回來了,他搭最早的班機回來。”
鍾靜言奔過去開門,果然是鍾邦立。
睽別經年,父女相見,自是又有一番唏噓。→文·冇·人·冇·書·冇·屋←
一家人圍坐在沙發上,鍾靜言嘰嘰喳喳的聲音最脆最亮,一會兒從震文手中搶過獼猴桃,一會兒喂爸爸吃顆葡萄。
太久沒有這樣舒暢地笑過了,每個人臉上都溢滿了幸福。那是一種明亮的、讓心臟都會悸動的幸福,——這才是家的感覺,哪怕季家人對鍾靜言再好,這個家,才是她最渴望擁有的。
那快樂和幸福,整間房子似乎都快裝不下了,就要飛到外面青灰色的天空上去。
從咖啡廳出來,我坐在馬路邊上,被季少傑看到,就給我帶回他家去了……
什麼?你們去找他辦公室找過我,就是*月*日那天?我就在他的辦公室裡呀……
我每年都有讓季少傑帶口訊和卡片給爸爸報平安的,他竟從來沒有跟你們說過嗎?……
咱們家落落跑遍了大半個英國?……
我們已經猜到了,落落一定是年年都獲得獎學金的優等生……
這次參加服裝設計比賽得了第二名,落落真棒啊……
落落真是咱們全家人的驕傲……
“叮咚……”門鈴突然再次響起。
會是誰呢?鍾靜言沒有忽略爸爸和哥哥突然暗沉下來的目光,心裡隱約已經猜到,該來的躲不掉。
“可能是媽媽,別怕。有我們在。”震聲將落落的手握在掌心。
進來的果然是馬華。她神情未變,還是那樣嚴肅和凜冽,可全身裝扮變化很大,燙了捲髮,髮色染成時下流行的酒紅色,臉上皺紋未少,但塗了很厚的粉,整張臉白得嚇人,偏又塗了大紅的唇膏,……令人想起屍體化妝後的遺容,看到的人會無端打個寒戰。
馬華進來的時候,老公、兒子都在,中間卻多了一個年輕女人,她定睛一看,不由笑出聲來。
“好嘛,我說怎麼這麼久不開門呢……敢情都躲在這裡,陪小妖精玩兒呢!”
“老馬!”鍾邦立站起身,沉著臉喝斥,上前去拉她,“走,我們先回去。”
“回去?你們一個二個還記得那個家嗎?現在小妖精回來了,你們更是捨不得回了吧?”馬華冷冷一笑,擺開鍾邦立的手,徑自走去沙發上坐下,抱著雙臂,鼻孔抬得高高的,斜睨著鍾靜言,“你又回來做什麼?這幾年在外面被人玩夠了,又跑回來找我兒子嗎?還是……”她抬起耷拉下來的眼皮,用渾黃的眼睛環視丈夫和兒子,諷刺地:“還是你們沒玩夠,一起將這個小妖精找回來玩? ”
這下,不光鍾邦立,連震聲震文都氣得渾身發顫,一起去拉她……
鍾靜言緊咬著嘴唇,臉上的血色一點點不見了。
她的養母馬華……沒有想到,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怎麼,我又沒有說錯,看看你們,丈夫不像丈夫,兒子不像兒子。我進來你們叫過我一聲嗎?哪次來了不是巴不得我趕緊走?這幾年,你們哪個不是恨毒了我?現在她回來,更是用不著